帝金口玉言说了,护国长公主于国有功,于朕有恩,她的婚事皆由她自己做主,甚至有传闻说,皇上说了,长公主无论看上谁,谁都得娶,并且公主或者,不能纳妾,公主死了,不能续弦。当然这话只是谣传,不过德昌帝备选之人皆是并无妻妾,品行端正之人。只是从来每一个女子嫁人嫁的这么霸道,拿着一案子的男子,任其挑选,所以流言就越传越歪,人们总是喜欢夸大其词,连说谁娶了沈枳就得改沈姓的都有。一时间,关于沈枳的流言,充斥着角角落落,有人说她伤风败俗,有人说她残忍恶毒,反正没什么好话,当一个人的行为不合大流,总会惹人非议,沈枳不是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被议论,她也不怎么在乎,反正也没人敢说到她跟前。柳泊冉约她去楼外楼吃饭,说有好酒等着她,沈枳想着也是无聊,就去了。还是楼外楼的雅间,沈枳到的时候泊冉已经到了,菜都摆好了,何丰也在,都是熟人,也不必拘束,今日楼外楼刚好请了秦淮河的名角唱曲,刚好擅长牡丹园,掌柜的知道沈枳喜欢,就特地来问沈枳这屋要不要点个曲子,沈枳刚好无聊便说“那就去看看吧”
“殿下点个曲目吧”
“嗯”沈枳想了想“那就游园吧”
何丰看沈枳心情不错,就起身说“那我去安排”
“别”沈枳笑道“让泊冉去吧,你何公子太出名了,这地不知道多少人认识你呢。泊冉,别太张扬,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要不过两天,师兄案上又要堆一堆弹劾我的折子了,都能当饭吃了。”这牡丹亭是昆曲,宜黄腔,要是被那些老夫子知道沈枳在这点游园,明日又该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戏大家都在听,可是就是虚伪的不能正大光明的听,藏着掖着,非要假装正经。泊冉也知道轻重,应了一声就走了。看台都是雅间,用帷幔隔开,泊冉挑了二楼中间的雅座,视野好也不吵闹。两人一上来,四下一片掌声,沈枳吃着桂花糕和两人说“这架势不错,怪不得掌柜的要专门来说一声。”
何丰也笑道“这可是掌柜的花大价钱请来的,蓁蓁姑娘一曲万金,臣,我今日可是跟着您沾光了”这纱幔不隔音,为防隔墙有耳,何丰半路改了话头。不过这这边的音还没传过去,那边的音就先传过来了,沈枳猛地还听到自己的名字,泊冉两人也都听到了,刚想说话,就被沈枳拦下,沈枳微微摇头,示意两人不要出声。可没成想旁边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参加讨论的人也越拉越多
“我听说啊,皇上要把护国长公主嫁给墨修能”
“不是吧,这墨修能也是够倒霉的,要娶那么一个夜叉。”
又有一个人插进来说话“吕兄此言差矣,那长公主我见过的,长得挺标致的,看起来也温温柔柔的,娶回家说不定是个可人儿、尤物呢。”
“唉,你敢娶我可不敢娶”好像又是刚刚的人开口“多渗的慌,你们知道她怎么赢的伊洛城之战吗?炸坝放水,生生屠了几十万人!还有说她喜欢扒人皮,饮人血呢,这是天仙我也不娶”
隔壁的何丰二人已经满脸愤色,却碍于沈枳不敢说话,沈枳好像还听得很认真,台上又唱起来了,那边戚戚促促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这长公主也是够不知廉耻的,听说皇上把适龄未婚公子都给她挑,你们知道吧,这长公主和咱们皇上那是有婚约的,现在,怕是皇上不想要了,所以急着退给别人呢···什么呀,我听说,这长公主和皇上还不明不白的,指不定···就是,这进了宫谁知道有什么事···那这多大的绿帽子”一阵阵笑声后,隔壁的话越来越听不清楚“混男人堆里···你当什么贞洁烈女···清白···悍妇···谁知道···”
柳泊冉脸色铁青,袖中的手阵阵颤抖,何丰也好不到哪去,两人都不敢看沈枳,他们一路看着沈枳走来,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如今恨不得把隔壁的千刀万剐,他们也知道,这都不算说的难听的,市井传言,难听的多的是,流言难禁,最伤人心。沈枳知道很多人都在骂她,也知道大家大概说的是什么,可是真的听到还是第一次,不管再怎么冷静,她毕竟是个女子,倒不是愤怒,只是悲哀,原来她也不是不在乎的。沈枳呼了一口气,对两人笑道“看戏吧”
“殿下”
沈枳淡淡道“说的人不止他们,你能每个都杀了吗?看戏吧。不要告诉师兄。”
“是”他们什么也为她做不了,能做的只有听她的了。沈枳不想去追究,不是大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想因她的态度让德昌帝更难做,更愧疚。她若在乎,德昌帝的愧疚会更深刻,为了这几句流言实在不划算。
当晚回去沈枳便病了,昏昏沉沉,高烧不退,多日紧绷的一根弦终于一下断了。她难过,她怎么能不难过?若说她最初是为了沈家为了心爱的人,可是几经生死,无数场战争,后来越走越远,她也是因为心里有天下,她放弃一切守护着的子民,却在指责她在战场的残忍。沈枳很委屈,梦里的她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底下有很多人,都在指指点点的骂她,他们要烧死她,要杀了她,他们中有为她所杀的狄兵,有在那场洪水中枉死的狄人,有大魏千万学子和无数百姓,他们誓不两立,却都要杀了她,沈枳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她很恐慌,她到处在找人救自己,却发现没人能救自己。她孤零零一人站在台上,人群的呐喊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