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后,这个……奴才……”齐歌迟疑,这件事纪连晟直接委派御林军查证,确实没有跟他交代。
“你什么都不知道?!”郭太后终于忍不住厉声斥道!
看齐歌那模样,只觉得他日日陪在皇帝身边却如此搪塞自己,简直无用透顶!
齐歌听太后的声音,就顿感漫天 y- in 威密布,万般低顺的俯首道:“太后还是万请保重圣体,这件事,奴才确实不知详情。这样,待奴才回去……”
还没待齐歌说完。只听郭太后便喝了一句:“滚出去!”
皇帝的贴身总管在她面前也不过有如一只狗罢了。齐歌不敢耽搁,立马行礼,起身弓步后退,滚了出来。
动作一气呵成,从容不迫,一看就是经年累月磨练出来的素养。
“祖宗,现在该干嘛……?”站在殿门外的小侍从见齐歌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连忙贴上前去,问道。
齐歌方才还忍辱负重的神情立即变得趾高气昂起来,扫了一眼身旁的小东西,道:“那几株九重葛都带着?”
“回祖宗,祖宗的吩咐,当然带着。”
小侍从向殿门前的墙角努了努嘴,笑嘻嘻的讨好道。
齐歌一大早吩咐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怠慢,一溜烟儿跑去了御花房,将那几株九重葛连土带根的请了回来。
齐歌也不多耽搁,提步就向慈恩宫的后院儿走去。
太后十分避讳慈恩宫后院儿的风水,不轻易去那儿,慕容钦哲被关的地方,通常只有宫侍来来往往走动。
押个宝吧,这后院被关的人,才是未来这皇宫之中最受宠的人。
齐歌用直觉笃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宫侍了,多年的当差行走,让他早已明白世事无常。
不再对无用之人做无用之事,但凡半点儿气力,也要使在正途,施在刀刃上。
如今,在这后宫之中,就连众人眼里万千宠爱集于一身,风头最盛的元妃,齐歌也早已放弃了。
将所有的心血押注在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罪人身上,齐歌啊齐歌,你是疯了么?
齐歌望着远处那小院儿的门越来越近,心中不堪的苦笑道。
剑走偏锋,另辟蹊径。
终究,他还是用一双手,缓缓的推开了慕容钦哲被关的院门。
那人正背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聚j-i,ng会神的捣碾着石块。听到有人推开院门走进,也并没有回头。
他泰然又冷漠的姿态与常人分外不同,齐歌心中一叹,缓步走了过去。
“慕容公子”齐歌在他身后,轻唤了一声。
那声音恭敬的和对着纪连晟时,没有区别。
若是有,也是因为对慕容钦哲的境遇多了一份怜惜。
在这宫中拿下人当人的人不多,齐歌不愿是那其中一个。
慕容钦哲听竟有人如此唤他,停下手中的石杵,转过头,打量着身后的人。
因为此程匆忙,也因为齐歌估摸着慕容钦哲离开这小院儿的时间不远了,该让他提早心里有个准备,所以并没有易服。
一袭纯紫镶滚金边儿的长衣,代表着他是这宫中地位最高的侍从。
慕容钦哲在慈恩宫中多日,还没见过这种装扮的,心中略略一震,猜想这人大约不是太后的人。
那在这宫中,除了太后……
难道是……?
慕容钦哲敛起心中猜测,不动声色的敬声回问道:“公公可有什么吩咐?”
“噢”齐歌一笑,提起了手中的麻绳织袋,里面挺着几根零落光秃的枝干,道:“是这样,这儿有几株花,前段日子被风雨打了,叶子呢,脱落的厉害。”
他拎着那织袋,步步走近,温声笑道:“还想请慕容公子养养,看看是否能救活?”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慕容钦哲一眼望过去,那织袋中几根秃枝依次摆放的很是整齐,像是在列队等待着被救赎呵护一样。
他觉得这人的语气颇为友善,自己本就在慈恩宫捣杵养花石些许日子,接触的花草已然不少,不过是个顺手人情,何乐不为?
再说,慕容钦哲打小就喜爱亲近自然。
大自然总有一种难言又震慑心魄的力量,或澎湃激昂、或温婉幽柔。置身其中,万物的神灵都似乎能够相互通达。
人间世事幻变,花草树木静观。
这种无言的觉察,很多时候并非凡心能够体会。
静心气儿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红尘熙攘,奔波来往者皆有所图,无欲无求心无妄念,此番大智悉难修炼。
命运看似一步步向前将慕容钦哲推向了绝境,又同时,用一种别样沉静惨淡的方式涤荡着他的心性。
不骄、不躁。
不疑、不弃。
日升日落中,他与花草树木为伴,静静的体察着点点滴滴时光的流逝。同时,也在反省着自己这些年所走过的路,遇过的人。
孰对、孰错。
孰真、孰假。
或许对错难辨,或许真假无妨,或许生活本来的面目就是洞察无常,接受一切不堪。
那又如何?
他只不过是个天地间渺小的生灵罢了,所有的贪嗔痴都往复于呼吸之间,以死亡终结一切。
在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又死而复生之后,命运拨开一切尘沙遮挡,在慕容钦哲的心尖儿上,深深的、深深的刻下一个道理——人生至幸,莫过于善待自己。
对,也要同时,善待其他生灵。
即便只是几枚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