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帮余大爷收购废书,一捆捆扛上车,运到废书回收加工厂。他不要钱,只要余大爷给他一个睡觉的地方,一碗白净的大米,他就可以活。然后,就是一堆堆废弃的书,才是吴铭留下的主要目的,吴铭去后的一个星期,余大爷正式开始教他书法。
从执笔到点横竖撇捺,吴铭只用了两周,就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了,这让余大爷有些吃惊,他学习大字儿的时候年龄小,领悟好,都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学透。后来余大爷教他各种笔画的变化,延伸。大爷常说:“中国的字儿,就是由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笔画组成,却能构建变化多端的人性。英国的字母有好几十个,但是每个字都是一个长相,一句字,丑。”余大爷告诉吴铭,他学的是颜体字,颜体饱满丰硕,铁画银钩间彰显大气,写字,要注意提、按、顿、收,回。宜锋则锋宜润则润。吴铭也很是认同他的话,并认为字字珠玑。在余大爷的悉心指导下,两个月的时间他就临完了颜体的多宝塔碑,基本上掌握了颜体字的要诀。余大爷告诫他要勤加练习,自己多领悟,将来还要临习更多大家的碑拓,所谓博采众长嘛。后来余大爷就不再教他了,让他自己揣摩,只有偶尔提醒两句。余大爷知道,吴铭也不能一直留在这个破地方,陪他收一辈子废书的,他必须找到人生的出路。
终于有一天,余大爷叫住吴铭,语重心长地说道:“吴铭啊,你今后有啥打算呢?”
吴铭漫不经心地回道:“学习呗!”
余大爷呵呵大笑:“就在这儿学习?学习完了再陪我老头子喝点小酒,吹吹小牛?”见吴铭低头不语,他又说道:“你到学校去吧”
突然有个念头在吴铭脑中闪过,他明白余大爷的意思了,那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吴铭回道:“好,去。只是大爷,我去了以后就没啥时间陪你了。”
余大爷:“年轻人志在四方,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你能记得我的好,偶尔过来陪我喝点闷酒就行了。”
吴铭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就到余宛然念书的那所大学去了,他不是去上课,也不是去送餐,而是在那所大学做清洁工人。能上那所大学的人,都是自认为脑瓜子聪明绝顶,将来吃皇粮的人。他们谈论家国大事,自信爽朗,他们对老师彬彬有礼,然而他们又自视与那些在社会底层摸滚打爬的人不同,学校多了一个清洁工谁会在意。学校的员工宿舍已经没空位了,吴铭只好占时找到一间针对学生开放的合租房,水电全免,只交房租。合租房除了吴铭,还有两个人。
吴铭扛着一捆棉絮,手里提着一个大花编织袋,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门内老半天没动静。他以为走错了地方,退出来看了看牌号,对的啊。于是又回来连敲两下,半天才听见里面一个女子慌慌张张地答道:“来了来了,等会儿……”,这声音娇气中透露着些许妩媚,吴铭正在猜想女子的摸样,门已经开了。一个约莫19岁的女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柔嫩,一头微染酒红的短发。吴铭看见,她的胸口略微有些敞开,锁骨处有一块新鲜的红豆印记,印记上的口水似乎还留恋地粘连着,并未变干。
女子一支手扶着墙,半边身子倚在门框上,她邪恶地笑了笑,瞪大眼睛,脸降低15°:“哟,大哥,你是想投奔亲戚啊?可是这里没你亲戚啊”
吴铭拿出传单递给她:“我在电线杆上撕下的,房东说就是这间。你是不是叫肖娉?”
女子轻轻哼了声,一口浓郁的香味径奔吴铭袭来。她道:“这里是有个肖娉,不过她是我姐。”
吴铭:“你叫?”
女子:“肖婷,你进来吧”。随后她就没有理睬吴铭了,自己走回房间。
吴铭把行李提进屋子,正要关门时,一个男人从肖婷房间里窜出来,一个箭步就跑出去了,好家伙,走得急还不忘关门,可惜几乎快将门给撞坏了。吴铭正讷讷地望着门,肖婷道:“看什么看,管你啥事?他是我男朋友”,她走进自己房间,又跑出来:“今天看到的,不准告诉我姐。要不,哼,有你好受。”她又指了指,告诉吴铭哪个是他的房间,可别走错了。
吴铭想:“傻啊,那个门是开着的,又堆满了报纸和纸箱板,不是他的是鬼的,他一进门就看出来了。”
这个屋里有一间共用的厨房、洗手间和客厅,其余三间房**。吴铭的那间最小,但也最便宜。吴铭进到屋里,差点没被灰尘给呛晕,忙活了半天才收拾干净。墙角整齐的撂着一堆书,第一本沾满灰尘,面目全非。下面的虽然有些旧,但书的轮廓却都还没变褶皱。吴铭仔细一看,是什么“大学语文”、“训诂学”、“古汉语文学”之类的,这些书从大一时期堆到大四,看来这个房间的前任老兄是位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学生。吴铭将那些书整理好,灰尘抖尽,仍然放在墙角处。
下午时分,校后勤组组长领着吴铭,介绍了他负责清理的教学楼。第二天,吴铭就开始干活了。其实活也不是太累,就是早中晚各清理一次,地点就在楼道、厕所及教师垃圾,其余的时间就自便。吴铭是带着目的到这儿的,他是想借清洁工之名,看一看大学里的学生到底学些什么,他对知识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好奇,就像他喜欢酒一样,沾上了,就放不下。吴铭喜欢中文,所以他决定重点听中文系的课,在学生老师都走了的时候,他就偷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