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周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周永庭怎么会还没回来,容离看向君珩。四目相对,彼此眼里的意思已然透彻,他们一致觉得周永庭应该不会回来了。
只有这种时候,做出的选择是无法违背自己内心的。无论是出于自私还是恐惧或是其他什么心态,都是他们当下最直接的想法,也是最暴露本性的时候,尽管这种本性丑陋不堪,让人失望至极。
这里仅剩楚惜和周重睦夫妇,还有他们俩,其他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各自走了个干净。
外面有清风拂过,带着温热的气息,却温不了冰冷的面孔和藏在皮囊之下的人心。在这破落的屋子里,他们几人全都站在那里,各有各的心境,一如当初初进周家的时候。
沙沙的脚步声传来,几个人都看着门口。
青云和青雾颓然地走进来,看到楚惜殷切的眼神,无奈地摇头。她们在周围找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子玉。
“接下来怎么打算?”容离淡淡问道,之前听她说要回京,约莫要费些时候,所以他有些担心。
在场的一共就这几个人,知道他问的肯定是自己,楚惜回头看着他,眉心还打着结,脸上很是憔悴苍白。
打算……
楚惜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计划和打算从来都赶不上瞬息万变,不由脱口道:“自然是想带你一起回去!”青云和青雾站在她身旁不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可。”
容离冷静地摇头,一个接一个的活尸出现在鄞县,还有刺客,这次还有这群活尸,如果说刚开始是为了试探,现在才是真的下死手,他已经成了别人的目标,楚惜和他同行的话,太危险!
“你们还是趁早启程吧,我和……”差点就念出了君珩的名字,不着痕迹的改口道:“她们……一起送你到安全一些的地方。”
“他们……”青云指着还在这里的周重睦和二夫人,不知道公主打算怎么处理。
“随他们去吧。”楚惜没想对他们怎么着,眼下周永庭怕是不会回来了,而周重睦一辈子视尊严为天,周瑶的母亲因为出身青楼被世人说闲话,他就把他休了,让一个弱女子就这样遭世人诟病。周瑶因为和不知名的男人有染,就被赶出了周家,一个人带着小沉儿辛苦过活。
而这些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如今这样也怪不得别人,人情冷暖,本身就是相互的。你给一分,别人还一分,甚至更多。他们没有给过容离母子温情,所以容离也视他们为陌生人,始终没有看过他们一眼,她楚惜自然也不会理会他们。
一手抱着容离,君珩侧着身子,浓眉似刀锋眼角上斜,带着让人忍不无法忽视的冷冽。一手抬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心有幽蓝色的火焰,随着他挥袖的动作,顿时如花雨般飞出,从鄞县的上空飘落。
楚惜几人怔怔地看着远处的花雨落下去,升腾起几丈高的火焰,顷刻间就吞没了整个鄞县。
舒天前脚跟着陆有才到了幽冥,就被君珩招了回去。还美其名曰:护花使者,其实不过是来当个车夫而已,玥影横斜,夜晚的秋风带着寒意直入衣襟,舒天轻咳一声扬鞭加快行程,追赶前面快马加鞭的人影。
里面坐着的是楚惜和她的两个影卫,容离则是和君珩骑马走在前头。到琼都要足足三天三夜的时间,容离本来是打算送她们一程就离开,但终归是不放心三个女子上路。
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到驿站的时候,他们才停了下来。
试了试水温,才开始给容离脱衣,轻轻地将人放了进去。掌下雪白细嫩的肌肤如同羊脂玉,将他手腕握住细细地摩挲着,另一只手把容离的一只手扣在桶沿上虚压着,避免沾水。
“是不是累了?”君珩见他垂着眼睑,密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容离抬眼看他,示意他把他放在桶沿的手松开。
君珩怎么依他,直觉告诉他放开之后很有可能会调皮地把手伸进水里,眉宇一拧:“不能碰到水,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我只是想摸摸你~”容离无奈只好鼓着脸,放低语气含着撒娇的意味,神色十足认真。
唉……
君珩叹息着凑近他,虽然放开了他的手腕,却是仍旧托着他的肘臂。
容离真的如他所说,手上的手指上移到君珩的头顶上,有些吃力,毕竟这个身体不高,坐在浴桶里甚至伸不出头来……
君珩只好配合他低着头,任他另一只带着水滴的手也在他头上作弄。
经过这些事情,心底多少还是有起伏的,而不似他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容离手上的动作很轻,嘴角慢慢溢出笑容:很庆幸,从头到尾无论发生了什么,身边都有你。
忽然又想到之前那些惨淡的结局,笑容就那样逐渐凝固,手上的动作也顿住,才平静下来的心口,传来细密的痛。看着君珩垂下去的额头,眉毛和鼻尖,想逐个亲吻一遍。
“水凉了。”君珩低声道,随即将他从桶里捞出来,顺手取下屏风上自己的衣衫把他包住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给他穿好xiè_yī,以免着凉。
一如往常就着他洗过的水,解了衣服就钻进去。容离趴在床上,君珩背着他坐在桶里,看着水滴从他白皙的颈侧滑落,顺着坚韧有力的背脊往下……
嗯……哪哪都是好看的!
容离下巴搭在自己交互的手臂上,光明正大地偷看。感受到身后一直黏在身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