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却是明明白白有着思量的,她这样的身份,最好的出路就是等主子嫁人,陪嫁过去给姑爷收房。不然就等着配小厮吧!是顶着个正室名分,可他想纳妾,也没闲钱啊!
做穷汉子家的大老婆,倒不如去给大户人家做妾,要再生个儿子,她也算翻了身了。
三十年河东,谁知道以后谁搭救谁呢?
要不然,怎么上赶着把姑娘送给人去做小老婆,这连聘礼的影子都没瞧见半个,倒先有了孩子,。
杏子在心里骂着伤风败俗,却又恨姜如意命好命硬。
纪氏听她诉完衷肠,就更满意了,频频点头道:“你倒是忠心。”
杏子垂着头不说话,纪氏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扯着她的胳膊看底下腰身,细胳膊细腿,也小,整个就是皮包骨,就剩那张脸有些姿色。
这样的身板子没福气,怕是没生儿子的命,纪氏越看越满意,扭头道:“去,把我新得的那条玛瑙头面拿过来。”
杏子离座伏地跪拜,纪氏再亲自将她扶起来:“可怜的孩子,但凡有点家底的,谁又愿意去给人家做小老婆,难为你了。”
杏子道:“这是奴婢的福气。”
姜元从外头回来,刚好听了个尾巴,一边让小厮把斗篷摘下来一边问:“这是干什么?”
杏子急匆匆地抹干眼泪,抽噎着说不出话,纪氏让她拿着首饰先先去了,站起来给姜元换衣服洗漱。
接过他换下来的斗篷里里外外湿透了,再去抹头发也是湿漉漉的,都冻成冰坨子了,纪氏心疼地啧嘴:“今儿怎么又出去了下这么大的雪。”一面吩咐下人打热水过来给他泡脚:“里头加点艾叶和姜片。”
姜元也不忙问,舒舒服服地让她伺候了一通,倒在榻上,两条腿垂下来,整个漫进木桶里,热水没过膝盖,舒服得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的寒气散了不少。
可是纪氏的话让他整个人瞬间又冷了。
“我想着如意嫁过去,身边也没个人帮衬,你瞧刚才那个怎么样?”
姜元腾一下站起来,溅了一地的水花,一副不认得纪氏的样子瞪着她:“你是真的要害如意啊!”
纪氏发现姜元的阴阳怪气是从秦姨娘过门之后,就开始了。
她也知道这男人,有一就有二,就跟沾了腥的猫似的,想停也停不下来,她冷笑道:“老爷动这么大的怒,别不是老树开花,又瞧上那位了吧?”
姜元是气得说不出话了,坐在牛喘了一会儿,扶着旁边的把手站起来,纪氏给他擦脚,他就躲开,自己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把人都给打发出去。
“那个杏子,今晚就发卖出去。”
一锤定音,纪氏还有些转不过神。
姜元闭着眼睛叹气:“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还能害了你闺女?”
吹了灯,躺下后纪氏还是没绕过这个弯,她不明白,恩宠这种东西,以后早晚要跟人分一杯羹,便宜别人不如自己人。最好不过的就是娘家打过去的底下人,捏圆搓扁都是自己说了算。
她过门的时候还带了陪嫁呢,打出娘胎就跟她一起养着,吃穿用度都是比着她的来,她娘家不富裕,却卯足了银子给她养了这么个陪嫁丫鬟。不就是怕她嫁到姜家来,吃了小老婆的亏嘛。
结果姜元是棵铁树不开花,等人丫鬟都熬老了,成了姑姑,抱了孙子了,他才突然开了窍要小老婆了。
还是失算了啊!
纪氏在心里悔恨,要身边一直养着那么几个可人儿,也不用找来这么个不知更不知底的秦娘子。
瞧那副小模小样的媳妇样儿,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小肠子多着呢。
她捏着姜元的胳膊来回揉:“这事儿我看得照我说的办。”
姜元睡得迷迷糊糊,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迷迷糊糊地哼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纪氏一下坐起来:“那明儿我就把她娘老子喊进来,问问他们是怎么个意思,再喊巷子口的那家首饰铺进来给她打副心头面,怎么说也是咱们姜家出去的,等以后就是如意的娘家人,可不能太寒酸了,白得丢咱闺女的脸。”
姜元一下就醒了,深夜里眼珠子瞪得溜圆,盯着帐子顶看了半天才回神,坐起来把纪氏的脸拉到眼前,盯着她的眼睛:“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说都听我的吗?”
纪氏的话音刚落,姜元扯了件衣服翻身就下了床,纪氏愣了会儿神,衣服也顾不上披,掀开帐子也追出去:“二半夜的,你去哪儿啊?”
姜元披着衣服往外头,头也不回一下:“我看你是油蒙了心,这事儿你自己个儿想清楚再说吧。”
第二天纪氏听说姜元出了她的屋子,转眼就歇在了秦娘子屋里,很快跟前伺候的丫鬟说漏了嘴,说宅子里都传开了,到时候去京城老爷带的是秦姨娘,太太就留在金陵守宅子。
纪氏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天都塌了,抹着泪珠子去找姜元理论,找了一圈,底下人说老爷出去了,气撒不出,把秦姨娘找来骂了一顿才算出了口气。
从头到尾,秦娘子都恭恭敬敬地跪在下首,脖子捶地,纪氏一肚子火硬是让她这幅孱弱的模样给憋了回去,一拳打在棉花上,还不如不打呢。
秦娘子露出来的半截白皙脖子晃得纪氏头昏脑涨,揉着太阳穴坐回去:“眼下到了年关,外头铺子的事儿又多又杂,你不能给老爷分心,也不能上去添乱啊。”
秦娘子唯唯诺诺地点头,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