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轰然爆起的惊呼和悲泣中,凰鸟华美蜿蜒的羽翼骤然化作不尽离散的金光,盘旋着飞向混茫y-in霾的青苍。
苏雪禅非常想哭,眼瞳里积蓄起的热气已然把他的眼眶熏成一片猩红,可不知为何,他连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海潮般磅礴翻涌的愤怒与悲恸堵住了他的口舌,几乎要变成血液,饱满地淤堵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
凤凰一体,凰力竭身亡,凤自然亦是难以支撑,被封北猎和羽兰桑抓住破绽,一抖太杀大矢,将凤鸟的胸口炸出铺天血花,坠向无边无际的瀚海!
“死的人还不够。”羽兰桑面色苍白,道,“婆娑宝殿那里,还有人。”
封北猎呼吸急促,自从布局开始,他就不断处于透支身体的状态下,方才与凤君的战斗更是将他的体力消耗得所剩无几,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正欲开口,面上的神情就是一变。
羽兰桑察觉有异,抬首道:“怎么了?”
封北猎笑了。
他无谓地咧开嘴角,眼中的光芒恍惚而渺茫,仿佛透过万里y-in沉的灰云,望见了某段遥不可及的过往。
“……不急。”他说,“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笔账,要和这位老朋友好好算一算。”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 .
连绵起伏的云雾之下, 倒悬着昔日三界仙宫之首的玉京;而在还未完全损毁,依旧保持着原貌的重重宫阙中,盘旋着可以化生万物,自成一界的至宝,山河社稷图。
菩提木就被关在其中。
在苏雪禅也看不见的角落,一个渺如粟米的身影正艰难攀在直c-h-a天空的陡峭高山上,观其缓慢前行的方向, 目的地正是那座倒悬的天宫。
他后悔了……眼下洪荒大劫既至,他却被困在一具凡躯中,连御云飞行的能力都被剥夺, 如此看来,当时的西王母必定是看见了什么,发现了什么,才会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话的。
放出菩提木……洪荒就当真有救了吗?
背后风声凌厉, 激起一片倒立寒毛,即便被困在脆弱的r_ou_身里, 他仍然倾身一跃,挂在崖壁,凭借覆面极广的神识躲开了这一击!
“要去哪里啊,陛下?”封北猎凌空而立, 手中紧握着一张古朴大弓,身旁则是袖袍波荡的羽兰桑,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切断了帝鸿氏的去路, 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来,就算设计将您打落凡体,您也仍然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呢。”
“风伯!”帝鸿氏咬牙切齿,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你这qín_shòu难及的小人,背负如此血海深仇,还要妄想将蚩尤召回人间吗?!”
封北猎的眸光冷凝,帝鸿氏只觉一阵极快、极尖锐的风声呼啸,面上就被劈了一记狠辣非常的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口唇开裂,牙缝里都是横流的血腥味。
这时候,他的冠冕已落,佩绶遗失,只有身上的法袍还保持着光辉灿烂的表象,但凡人的身体支撑不起那厚重的外袍,所以他将它脱去一旁,只剩下一件玄黑如墨的里衣,此刻被封北猎一掌劈在脸上,着实狼狈不堪,任是谁也看不出来,这会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洪荒君主,三界至尊。
“不准你叫他的名字!”封北猎一字一句,神情y-in鸷,“我身上背负血海深仇,那您又算什么呢,陛下?这一切的源头从何而来,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帝鸿氏两只手臂挂在悬崖,他费劲地偏过头去,冲底下层层叠叠的云海吐了一口血沫,沉声道:“我是没有料到他会被人暗算,掉下盘古脐,可绕是如此,即便他逃过这一劫,我和他也注定会有一场斗争……”
“但他不会因此而丧命!”封北猎眼中的幽绿青光如火熊熊,“他也不会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会被应龙剜心而死,不会成为一个注定要被正道垫在脚下的踏板,在后世的口耳相传里成全你的光明正大、磊落堂皇!”
帝鸿氏沉默地喘息着,顷刻,羽兰桑语气冷静道:“不要忘记了正事。”
封北猎深吸一口气,烧灼瞳孔的火光逐渐熄灭了,他盯着帝鸿氏的脸孔,又回头望向不远处倒悬云海的玉京仙阙,这才恍然一笑,道:“陛下这是想家了吗,这么急着回去?”
“还是说,那里有什么亟待处理的政务,正等着陛下……”
话未说完,帝鸿氏左手使力,蓦然松开右手,掌中一片磅礴金光,冲封北猎和羽兰桑二人当头笼下!
封北猎躲避不及,顿时被这一下击飞数十米,而帝鸿氏已经松开了另一只手,朝下方波涛起伏的浓云一跃而下。
奉天神印!
封北猎不料他还留有后手,当即怒不可遏,一抖手中太杀矢,就要冲帝鸿氏追击而去,羽兰桑一言不发,已是撒开长袖,拂散漫天云彩。
“不能让他跑了!”
风雨瓢泼,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后,帝鸿氏的身形闪动,却是从坚硬的岩石后面闪身出来,继续手脚并用地朝玉京攀爬。
他此时只是一个法力尽失的凡人,自然不能动用奉天神印,但制造一个幻象后将其抛出,用作一次性的消耗道具——虽然可惜,但还是可以办到的。
就不知道能够拖延多久……
“明明只是一介凡人了,居然还敢耍这种愚蠢的小把戏!”
一声巨响,轰然回荡在高山之巅!
苏雪禅浑身一震,方才的响动并不是从窗口处传来的,反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