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璜等着她使坏,她以为西元起码会叫个全辣锅,涮菜清一色大荤, 不是r_ou_就是内脏。并未如她所想,许西元点一个鸳鸯锅, 外面红里面白, 吃辣不吃辣都能吃, 涮菜荤素皆有,素食豆制品为主,一点内脏都没有。
为啥不点内脏呢?许西元自己不吃,总不见得故意点个鸭血鹅肠猪脑肥肠去刺激东璜吧,那多半受刺激的是她自己, 钱还得从她钱包里掏。
不划算。
锅子和菜送上来,东璜脸色稍霁,偷偷看许西元一眼,牵牵嘴角。许西元眼角瞄到,与白素贞对视一眼,也是一笑。难得见这煞星女大王有这样可爱的表情。
颜控许西元见她可爱,好心地给她示范涮菜。东璜别别扭扭地说,她自己来。
“好好好,你自己来,油碟你自己沾哦,也可以试试辣的。如果能吃辣呢,下次我们就吃九宫格牛油锅,全是红彤彤的辣,一小格一小格的。”
东璜斜斜看她一眼,像是在说:吃吃吃,就晓得吃。
许西元不在意,笑眯眯吃白素贞刚烫好的鳝鱼。上海近些年开了不少重庆字头的各色火锅,也是麻麻辣辣,但总觉得没有原产地够味。
白素贞知东璜对她的观感不佳,也不招呼她自找没趣,她惯常照顾西元,在外头依然如此,时不时给西元夹烫好的菜。
东璜看她们两人,心下称奇。明明只是吃个火锅,两人之间也甚少言语,但就是这夹菜低头之间,眼神交汇之际,有不一样的东西会流淌涌动。
同样的笑容,许西元对她与对白素贞截然不同。
白素贞所食以素菜为多,与东璜不同的是,诸如豆皮莴笋尖之类的小菜,白素贞会从辣锅里捞。看来许西元点菜并不是迁就自己。
她忽然觉得这笑容有些碍眼,一定是红锅太辣的缘故,熏得她眼睛不舒服。
“吃完我们就去地府,随着万户千灯的亡灵船去。”东璜陡然出声。
许西元正在吃一块午餐r_ou_,辣得眼泪水都出来了,便没抬头,“先去找家旅馆落脚,顺便寄存行李吧。难不成拎着行李去地府,人家还以为我们要落户呢。”
行李?神仙大袖一兜,乾坤自在,东璜没有大袖,但是她有容乃器物的法宝。平时出行并不用带许多日常用品,那些都市女性所用护肤品,东璜一律不用,但是架不住许西元连珠炮似的发问。上一回许西元就问:大仙出门能轻装上阵?牙刷牙膏带不带,内裤毛巾带不带,洗面n_ai带不带?东璜给她烦得要死,干脆这回都带上,否则天晓得她会发出怎么样的感叹,也不知白素贞怎么吃得消她。
“寄存行李?你要不要沐浴更衣?”东璜没好气嘲讽道。
“要。”许西元压根不理会她的讽刺,“洗头洗澡换好衣服才能出门,否则一身火锅味去地府,我怕恶鬼把我们吃了。噢,没有们,是我,你那么厉害,恶鬼咽不下你。”
会有火锅味?东璜左嗅嗅,右闻闻,周遭一股子辣油味。
“要出去才闻得出来。诶,白素贞,你看我英明不英明,知道要吃火锅,特意穿了旧衣服出来。”
白素贞笑盈盈附和:“英明。”
等出火锅店,东璜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火锅味。头上身上,仿佛置身于辣锅之中,叫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浑身不自在,像千万只蚂蚁啃咬,又像是跌进了s-hi乎乎的泥地里。待看到许西元也是一副自我嫌弃的模样,她心里才略微舒服一点。
只是,许西元一边拽起自己的衣服闻,一边问白素贞:“是不是都是油烟味?难闻死了。”
白素贞依旧笑眯眯:“等到了旅馆洗干净就好了,不难闻。”
蛇的视力不好倒也算了,舌头没伸出来嗅觉也失灵了是不是?
这叫不难闻?
典型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要脸。
这会儿东璜比许西元更想去旅馆,从头到脚洗一遍。要不是怕太招摇,她都想作法把自己浇透洗干净。
等三个人收拾干净出门,已是夜里九点,名山早已是大门紧闭,一个小小法术,安然穿过铁门,省了一百二十块一人的门票钱。许西元指着票价的牌子,无声嚎叫许久:这么个鬼地方要一百二十块,真的是见鬼。
可不就是见鬼嘛。
随着夜幕降临,景区下班,真正的鬼城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走过y-in司街、通过鬼门关后是黄泉路,望着这条迷迷茫茫混沌路,许西元已起了一身j-i皮疙瘩。时值夏末,重庆又有火炉之称,怎都不会有这种透骨的y-in寒。
一路走来,路旁不乏奇形怪状的雕塑恶鬼,明知是假,但在这夜色之中,很有几分y-in森恐怖。不知是否错觉,许西元总觉前方有两点鬼火引路。
白素贞摸摸她发凉的手臂,从包中取出外套替她穿上。
东璜经过许西元身边悠悠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许西元轻轻呸一声。
白素贞摇摇头,牵住她的手,柔声问:“可要回去?”
“不要。不就是黄泉路嘛,谁没走过呢。”
东璜轻笑:“也是。早也走,晚也走,总是要走。”
许西元:“呵呵。”
待踏上黄泉路,又是别样感受,一整条混沌大道,两侧血色花朵怒放,刺眼的红伸向极目之外的远方,不知何处是尽头。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