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双拾啦。”
褚清越闻言一怔,心尖处隐隐作疼,默了一瞬,问道:“那你,可有如她所愿?”
褚双拾咧开嘴,没心没肺地一笑,“那是自然。我自出生,还没生过病呢!也没受过伤!连九九都说,她给我取的这个名字甚好。”
“二月初十。”褚清越神色柔和了几分,温声道,“昨日是你生辰,可有庆祝?”
“有啊。昨天九九特地带我去知味楼吃得升糕的。”提起好吃的,褚双拾顿时来了精神,小眼睛亮晶晶的,“我告诉你哦,知味楼的得升糕甜甜的,可好吃了。”
“一个大男人,”千寻芳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喜欢吃甜食,还真是你爹的种。几千年了,不死族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新生命。”调笑道,“不像我那孩儿,是个半路子货色。”
千寻芳之所以有这一说,是因为,褚清越的出生与褚双拾不同。褚清越是千重久转生而来,不像褚双拾是自然出生,且转生与转世不同,转生会携带前生的所有修为与记忆,只待灵魄归位便与前生无异,因而在身体以及心智的生长上,比褚双拾快了许多倍。
千寻芳看着父子俩,“还是容家小九有本事,生了你的孩子却能安然无恙。”落寞地一哂,颓然转身,拎着酒壶离开了。
褚清越脸上浮现一抹淡笑,一晃而过,淡得不易察觉。看了看褚双拾从头到脚这一身粉嫩嫩的装束,“好好的男孩儿,你娘亲为何要将你扮作女孩儿?”
“你是不是傻?”褚双拾一脸蔑视,“不扮作女孩儿,那些坏人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你的儿子了?”
“你娘亲天下无敌,还怕你的身份被人知道?”褚清越淡淡道。
褚双拾傻眼。糟糕,差一点就露馅儿了。小脑袋瓜一下子转不过来,不知如何再胡诌下去,只能将头一偏,目光一转,不说话了。
褚清越将自家儿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重又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却也不追问褚双拾了,抱着他转身,大步往里走。走了十几步之后,忽然漫不经心道:“你娘亲为何将魔言给了你?”
却半天未得到回应。
褚清越停下脚步,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噜声,小猪一样。他唇角微微勾了勾,身形一闪,瞬移到浮岛上他的寝殿之中。
推门而入,走到床边,将紧紧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褚双拾扒了下来,解下他的小斗篷。弯腰,将人轻轻地放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掖被子时,看到褚双拾嘴角上挂着的哈喇子,伸手给他擦了擦。擦完,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果然,上面一滩口水印迹。不止是口水印,还有已经半干了的鼻涕水。他摇了摇头,甚是无奈地一笑。
他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心中生出一些不同于往日的情感,像残月渐圆,小得盈满,又像是被藤蔓缠绕的树,有了牵挂。
原来,这就是做父亲的滋味。
目光游移到小人儿头上那两个毛茸茸的小团上,皱了皱眉,走上前,手一挥,便将两个小揪揪散了,将他的头发揉开。
他的儿子,何时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做人了?
“不扮作女孩儿,那些坏人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你的儿子了?”
褚双拾的这句话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散。如此谨小慎微,缩手缩脚,不像是她的作风。不看一眼,终究是不能安心。
他转身,走到门边,将阴善唤了进来,对她道:“我要出去一趟。这孩子,你先替我照看着。”
“是,”阴善应道,“主人放心,小善一定将小公子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容佩玖火急火燎地赶回云岫苑,却未在家中找到晏衣,去她房中才看到她留下的字条,说是去寻找容远岐那一灵一魄的踪迹。自从处尘长老将舍身杀修能重堕轮回之事相告,晏衣便找到了寄托。每年总有大半的时日下山寻找容远岐轮回的蛛丝马迹。
容佩玖心知,一灵一魄要长成完整的三灵七魄方能轮回为人,而这个过程不知要耗上多少岁月。便是容莫提的一灵一魄轮回成她,也用了千年的时光。要找到父亲的轮回之人,谈何容易。不过,母亲心中有了寄托,总算不再绝望,她便也随她去了。
容佩玖看完晏衣的字条,松了口气。母亲不在龙未山也好,若是有人找上门来,不会波及到她。
她奔波一日一夜,骤然停下,只觉得疲惫至极。宽了衣便歇下了,躺在床上想着,初阶的修为有诸多不便,还是要抓紧些,早日恢复修为才是正道。她如今的修为,处于晋级的阶段,有两条路可走,往上可晋禅修,也可晋杀修。晋禅修便是高阶,晋杀修却仍是初阶。不过,她必然是要晋杀修的。如此思忖着,渐渐睡了……
不知过去多久,被素云唤醒,对她说褚玄商来了。她仍有些迷迷糊糊的,便对素云道,让褚玄商去花厅等候。匆匆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些,拿上婚书便去了花厅。
褚玄商坐在花厅,见到她,腾地起身,“二十的事,有族中弟子与我说了。怕你有事,过来看看。”
容佩玖朝他感激地笑了笑,“目前还没事,劳你挂心了。”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说这样见外的话做甚么?”褚玄商柔声道,“你放心,我拼尽全力也会护住你们母子,不让你们有事。”
容佩玖的笑容渐渐敛去,走到褚玄商面前,将婚书从袖中取出,递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