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大的八仙桌上摆着几个色彩明艳的琉璃碟子,里面摆了龙眼、板栗、瓜子和桂花糕。靠墙一侧摆着一个牡丹屏风,另一侧隔着帘子还有一间小小的厢房,里面轻罗软帐,幽香扑鼻。
不过一楼通往二楼的通道十分隐蔽,如果没有人指引,一般人真的只会以为这幢华美的屋宇就只有一楼而已。
正午时分,百凤楼已是高朋满座,四五十张条桌上摆满了一碟碟枣、龙眼、柿饼、香梨和各色糯食糕点,白鹿教弟子正穿梭其中,为一排排嘉宾端茶奉水,大家都是盛装华服,端坐其中,虽然谈笑有声,但大都是些寒暄客套之话,不比在自家请客吃饭,关起门来喝酒行令,吆五喝六的放浪形骸。
沈彦彬和夫人阿米娜坐在前排一个角落里,沈俊杰和季夫人坐在他们邻座。两派随行弟子张水元,清风、明月站列其后。虽然是本家兄弟,两人说起话来却是夹枪带棒,骨子里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客人早已聚集一堂,可主人郑青山却迟迟不露面。
沈彦彬明知沈俊杰来白鹿教贺寿是为爱子的事,内心必然焦躁不安,却偏偏说道:“大哥,好久不见,气色不错,想必是最近又练了什么新的功夫?”
沈俊杰有些恼火,心里暗想:要是你也有个儿子被白鹿教抓去了,你能这么心安理得吗?嘴上却淡淡地说道:“二弟,彼此彼此,想不到你和弟媳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恩爱,如影随行,二弟面色红润,莫非家有喜事?”
沈彦彬被他激怒了,他和阿米娜两人不和,在江湖上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们结婚十多年而阿米娜迟迟不能为落霞庄诞生下一儿半女,更是让沈彦斌头疼。偏偏沈俊杰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戳他的痛处,若换了别人,他恐怕早就把剑相向了,可再怎么他们也还是亲戚,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撕破面子的。
想到这儿,沈彦彬强压住心中不快,呵呵一笑,说道:“大哥呀,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家不像你们家人丁兴旺,爱子又出类拔萃,让人好生羡慕,至于夫妻恩爱,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嫂夫人贤淑良德,嫂夫人堪称天下妇人的楷模,大哥又何必讥讽小弟?”
沈俊杰被他这么马屁乱拍,虽然明知他不怀好意,可听到心里还是十分的受用,便也不再和他打嘴仗,强压住内心的焦急,嘴里轻声嘀咕道:“这白鹿教是怎么待客的,这么久也不见人来!”
沈彦彬知道他是在为儿子的是担忧,既有些幸灾乐祸,又略带一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白鹿教一向待客如此,大哥不必心急,我们兄弟都来了,还怕他郑青山不把秋风交出来?”
沈俊杰看了他一眼,嘴里没说话,心里还是颇有些感激的,窝里斗归窝里斗,出门在外,他们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是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大家正等得不耐烦,只听得有人高声传令:“郑教主到,林副教主到,郑教主吉祥,林副教主吉祥!”
沈俊杰抬眼一看,迎面走来一位虎背熊腰之人,不是郑青山又是谁?一身素白的林墨紧随其后。
郑青山哈哈一笑,他的声音大如洪钟,震得大厅轰轰作响,此人内功之深让沈彦彬暗暗惊讶。
郑青山说道:“今日诸位英雄豪杰同聚白鹿教为我贺寿,真是让我教蓬荜生辉,让在下受之有愧呀!”顿时席间各种贺寿声、打招呼声、恭维声时起彼伏好不热闹,郑青山命弟子上菜,一时屏风后面鼓乐声奏响,烤乳猪、上汤活龙虾热气腾腾、卤牛肉、酱肘子晶莹剔透,金陵烤鸭色外焦里酥,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美酒佳肴在每个人面前堆得像小山似的,众人举斛敬酒,不多时,场面就热闹起来,郑青山一边走一边和众人打招呼,向各桌宾客敬酒。
阿米娜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拿起一个虾球,用涂抹得如鲜血般殷红的指甲拨开虾壳放入唇中,虾球除了有浓郁的羊乳香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蒜香,这是她最爱的口味,阿米娜一边吃一边看着人群中豪饮的郑青山,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郑青山此时也转过了脸似笑非笑地冲着她举了举手中七彩的琉璃杯,阿米娜把眼睛斜向一边,假装没有看见,不一会儿,一位白鹿教弟子给她端来一杯百花露,阿米娜接过杯子,感觉手里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是张纸条,上面写着楼梯老地方等你。
阿米娜飞快地藏好纸条,抿了抿杯中的百花露,对沈彦彬说道:“我有些内急,出去一下。”
沈彦彬正在啃一只鸭脖子,嗯了一声。
阿米娜穿过人群,往屋外走去,在门口的一扇花雕屏风前停下了脚步,这时大家都在厅内,门口无人,门外三四米远处有几个人在走动,阿米娜绕到屏风后,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阿米娜上楼的声音很轻,她耳边还传来一楼酒宴上喧哗的声音,郑青山已经在那儿了。阿米娜见了他既兴奋又有些不安,娇嗔道:“你也太心急,酒宴才刚开始,沈彦彬还在底下呢!”
郑青山一把搂住她,满嘴酒气,睁着红通通的眼睛就要亲/吻,阿米娜骂了一声“讨厌!”推开他的脸,郑青山哈哈一笑,伸出大手把她拦腰抱起,就像抱起一只猫咪似的毫不费力,阿米娜双腿在空中踢了两下,被他牢牢钳住,哪里能够挣脱。
就在这时,厅内中央的一个铜铃突然响起,郑青山放下阿米娜,走到一扇门前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