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还是死后被人偷去的?”叶央突然看住那女子。
这个问题堪称犀利。
听马贩子连大伯说,他儿子是在义庄停了数日的,那么这段时间里,真的没人从一个死人那里取走点什么东西吗?
“当然是生前押给我的!”那女子不依不饶,嗓门又拔高了几分。
“你说是,就是吧。”叶央也不多费口舌,又提出一个刚发现的疑点,“大伯,你看这张借据,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那女子想把借据收起来也晚了,叶央的动作比她更快,扣住对方手腕让连大伯看清她手里的借据。
“老头子……认字不多。”连大伯使劲眯着眼睛,也很难从纸上看出什么,惴惴不安地回答。
“不是认字,是留意别的。”
有了叶央提醒,他又仔细看了一遍。那女子气得要死又没别的法子,可她这几日天天来闹事,周围人都烦得很,也没谁来帮忙,再说了,抓她手的是个小姑娘,又不是连大伯这种糙汉子,用不着避嫌。
过了片刻,连大伯才恍然大悟,拉长调子哦了一声,看出些许不对劲。
纸上的确有“借银二百两整”的字样,底下偿还时间和借款人都明明白白,如今已经超了还款期许多,连家大郎还按了手印,可那个“两”周围有一圈褶皱。
叶央解释道:“这种用于写借据或身契的纸通常质量很好,是薄纸一层层糊起来的,要想改动个别字,只需要刮掉一层,再用新的补上即可。”
换句话说,借据或许是真的,但上面的银钱数绝对有问题,是后来经过修改的,也不是二百两,而是二百文。
“你,你这妇人敢骗我!”连大伯想通此点,声音也不再软弱无力。哪个朝代都不缺骗子,可借着死人行骗,就实在过分了。
叶央松手,那女子失去了钳制,往后退了几步,慌张道:“什么骗你!大不了那些钱我不要了,对,不要了!我仁慈心善,就放过你这老头儿一马!”
“胡说!定是你觊觎我家祖传的沉香木,提前几日知道我儿横死的消息,就设计诓骗我!”可连大伯压根不领这份情,硬要和她一同去官府理论,两个人吵了起来,有和连大伯交好的马贩子看那女子的眼神带着鄙夷,也帮腔说要见官。
原来还有这一出,果然人不可貌相。
起初叶央看连大伯实在不像家里有值钱传家宝的人,现在也算开了眼界。
那女子转身欲逃,连大伯也越追越远,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拔高声音喊道:“大伯,你这匹马一两七卖不卖——”
“姑娘,老头子的马随你挑,不用给钱!”连大伯远远回话,“老李,帮忙照看一下我家的马!”
本来只是问问有无去京城的商队,没想到赶上这么件事,好在回报也是不少的。叶央受之无愧心安理得,在几匹老马之中挑了看起来最年轻力壮的一匹,牵着缰绳打算离开这里。
若是买些干粮现在出发,应该能在三天之后赶到下一座城吧。
“姑娘是要回京城?”
一转身,早有个肩膀宽阔的男人等在那里,殷勤地上前发问。
叶央认出他就是刚刚不小心被自己撞了一下的人,警惕道:“与你无关。”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介意她的语气,“只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总要有些财物傍身。在下替人送上微薄礼物,还望笑纳。”
“无功不受禄。”叶央越看他越不像好家伙。
自己一路要经历不少事遇上不少人,而且这种环境下女孩子孤身在外本就容易出事,还是少节外生枝为好。
“那老伯的马你怎么要了?”那人追问。
“因为这是应得的,我缺钱。”叶央一抬下巴,“借过。”
能路见不平,归根结底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二两多的银子,可白送上门的东西又不收,真是太有意思了。
叶央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自己的,心里光想着从哪里能买到便宜的干粮顺便找块草皮喂喂马,得抓紧时间走了。她骑术还算熟练,一翻身就稳稳坐了上去,刚走没几步就勒马顿住。
路旁有辆不起眼的朴素马车,灰突突的布帘被人撩开,走下来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
挺拔俊逸,披襟当风。
叶央习惯了灰蓝褐色的衣服,之前那个讨债的女子穿的红红艳艳,她觉得对方衣服上香薰味儿虽然重了点,但也蛮值钱的。可跟眼前的少年一比,还是太劣质。
月白华服上用银线绣着叶央分辨不出的图案,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师父那件红衣的精细做工。平日要练功,上蹿下跳的,叶央自己倒是没穿过这种衣服。
“这人怎么长得……跟哈士奇似的。”她低声嘀咕
最令人震惊的是少年的脸。明明看着挺端正,就是让人觉得心虚,不知道是对方眼神太过深邃,还是唇角弧度太过锋利,勾勒出一张杀神般冷酷的脸,却让叶央想起一种狗来。
“你说什么?”少年发问,声音不大但别人听着就像迎头浇下一桶冰水,忍不住发寒。
“没有没有。”叶央刚想离开,但少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欣喜起来。
少年道:“从此城一路往南,可乘船往东去京城,花费的时间比骑马少很多。”
“谢了。”叶央立刻翻身下马。水路比陆路安全又舒服,还好自己没出发,现在把这匹老马还回去,改坐船。
少年的第二句话又让她沉下脸。
“只可惜那段水路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