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而且老很多,她也不执著这些小问题。
施三也不转弯,直问:“你父亲是何云知?”
何晴路是遗腹子。崔小莺和何云知来不及登记结婚,何云和便去世了。后来崔小莺挑了一个同样姓何的男人结婚,等何晴路出生上了户籍马上离婚,这段短暂的婚姻历时六个月。这也是为什么调查何云知时,除了那自少分开的大哥,找不到其他的亲属。
何晴路淡淡的点头。“你认识我的父亲?”
施三摇头。“很可惜!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的女儿。”
“女儿?”胡须男说的不是她,那何云知的另一个女儿是谁?该不会是——那道瘦弱的影子突然闪过何晴路的脑海。
施三直接打破所有的猜测。“宋净之。”
果然是她。
何晴路的脸一沉,虽然看到照片时,她曾怀疑过,但一直不愿意去查证。“你是谁?”为什么要替宋净之出面?
施三后退几步坐在一条长木椅,摆手请何晴路——
气,坐在另一端,与他隔了两个人的位置。
看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施三真是百感交集。他说:“我是施子海,十月画廊的老板。”说罢给她递了一张名片。
何晴路接过一看,这家店在东区很出名,她知道。
“在我还没有做画廊老板之前。我和我的兄弟都是做考古的工作。和净之的父亲宋征是同僚,净之三岁起便和我们一起在野外工作。我们曾经历过生死,名符其实的生死之交啊!她,就像是我的女儿,不,比我自己的女儿更宝贵。”施三说起十多年前事,仍仿如昨日。宋净之还是那健康的可人儿。
何晴路问:“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特地告诉我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肯定不是。宋净之需要一个肾,而她拥有她需要的。
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是肾衰竭快没救的患者。宋净之身边的人看到她都露出了笑意,铁定是配对许多,但都失败。她或许真是她最后的希望!
施三笑了笑,搔了搔满头乱糟糟的头发。“……我没有想太多,只是听说你跟净之长得很像,我就……没有多想。就跑来看一看是不是这么像。你是净之的妹妹是不争的事实。你俩都长得很像何云知先生。”只能说冥冥之中必有安排,她俩长得像,像何云知,或许是在天上的何先生对净之最后的心意。
何晴路一向没有表情的脸,明显一顿。她没料到眼前这个大胡子是这么细腻又温柔的中年大叔,让她这陌生人都感觉到温暖。
谁会料到这张胡子脸下掩藏着一颗温暖的心。
“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关于净之的事,还轮不到我动手。只是趁大家都没有动手前,我想先看看你。看看你罢!”施三这话说得不假,要是何晴路和宋净之关系公开了,涌到何晴路面前的人,不管使任何手段都会让她将肾割下。
这事确定不需要他这老人家出手。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崔氏美女如云,随意一个都大美人,她充其量算是长得不难看罢!
施三说:“其实你们俩虽然长得像,但你不爱笑。跟净之还是不一样的,不是我们那最爱笑的净之丫头。净之她从小就天天打针上医院,大人都无法忍受的疼,她从来不说疼。只是一味的笑,因为她一笑,大家都安心了。就算明知她是为了我们这一群粗鲁的汉子,但一见她笑,我们就相信她还能撑下去。我们相信……”施子湖满脸可惜,喃喃自语。
这些年来宋净之给他们带来太多的欢乐,这些快乐是他们这群寂寞的汉子人生中无法替代的回忆。
何晴路忽地靠近他,将脸抬起,嘴角往上用力翘起,给他绽放出一个非常,非常灿烂的笑靥。
施子海微张嘴巴,圆眼瞪直,心中已开出一座花园。
她只是不爱笑,不代表她不懂笑。哼!
许久,直到施三看够那笑靥。他说:“谢谢你!你是个非常可爱的丫头,晴路!”他没有后悔先来走一趟。这女生果然是净之的姐妹,性子一样可爱,让人怜惜。
净之见过她,却没任何动静。
是不是也不想别人打扰她?
施子海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出植物园。
忽然有人唤住他:“施三!”
施子海一转头,见那位长相温文,常年一袭改良唐衫的章怀月。章怀月是东方高校的教授,亦是校董,作为教育者威望甚高。
偏施子海一见来人不由地头微微抽痛。
“你怎么来东方高中了?”章怀月一改平常淡定的步子,大步来到施三面前。
“就是来看看画。”施三继续说:“也没什么好作品。正打算离开。”
“来了。为什么不到我办公室喝口茶?”
茶?
在章先生面前,施子海想:他连喝白开水都不敢。要是像几年前那一夜,他施三还要不再做人哪!光是想已教他冷汗直冒,胡须抽搐。
他是画廊老板,他则是购画的客人,他俩难道不能保持这么简单的关系么?
施三忙推托:“你是大忙人!怎么好去打扰你。画廊还有事要忙,先告退了!”
章先生冷哼一声,也不阻止他。见他高壮的身影,双腿像是装了轮子一样,“咻”的一声已不见人影。
迟早是要解决的。施三,你就逃吧!
章怀月微恼,转身离开,也不查问植物园里施三见了谁,在如此清晨。
独自一人坐在植物园的何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