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下来,真仿似梦境一般。
想来,五个月前,慕笛还在临淄城舅母家中过着晨起挑水,晚来做饭的田园生活,这短短几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慕笛以前从来不敢想,她居然会嫁给那个从小拌嘴打闹,一直看不惯的王爷。可如今,他依旧是王爷,也是个身姿挺拔,有理想有志气的男人;慕笛依旧是慕笛,却也是个尝尽风霜苦,懂得隐忍的女子了。昔日少年都变了,可有些情愫也许一开始就在等着发生变化。
慕铮、孟行,也都变了。慕铮以后的道路是好是坏,也许要慕笛来把关;而孟行,他与周王妃怎么样了?这已经不是慕笛可以关心的问题了,虽然,慕笛很想见见他,听他说最近过得怎么样,是已经用本金做起了小小的买卖,还是依旧坚持君子仁心,不肯对他救过的周王妃表露真情呢?
慕笛也想,曾与郅非策马奔驰,也曾受伤流泪,曾被他暖在怀里,也曾因看其他女子对他投怀送抱而生气嫉妒。
然而,慕笛终究是要嫁给他了,想到真正大婚的那天,满目红绸,也许一生交给这样一个人,不论以后前朝如何争斗,江山是否风雨飘摇,只要他能陪自己吃着晚饭,埋怨她不知道他对她有多好,也就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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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菊飘香,屋宇宁静。
一早,慕笛便与琉璃进宫请安。一路说说笑笑大婚的细节,很快便到了宫门下。远远趁着薄雾,却看见宫门左边阴影下一个身影非常熟悉,颇有一股大将风范。待慕笛和琉璃走到了一个亮堂的地方,却看见那人的脸正是慕铮。
慕笛很惊喜地想要上前与他说几句话,却见他对面哈腰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脸慕笛也是认识的,是冯大人的门生刘棣,以前郅非曾与慕笛说起过他,又有一次在街上碰巧见到,因此慕笛是认得他的。
这人没什么真本事,纯靠一身嘴皮子功夫,外加祖上财产,上下打点,竟能混得个礼部侍郎的官位。前几日,还听说他给皇上又进献了一位民间美女,气的皇后暴跳如雷。
近来太子因私纳民田,醉酒狂言等事不被皇上待见,皇后也因善妒而被皇上有所冷落,虽说地位还在,但势力被渐渐压制,可京城却静的像无风的湖水一样,慕笛总觉得他们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刘棣偷偷交给慕铮一包什么东西,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刘棣便走了。慕笛和琉璃躲在墙角处,见他走了,便走向慕铮。
慕铮见是慕笛,吃了一惊,又很高兴地走过来,道:“姐,怎么在这儿见到你了?”
慕笛却颇有疑问地问他:“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天刚蒙蒙亮,宫门口除了侍卫并无其他人来往。
慕铮的眼神躲躲藏藏,慕笛有些急,说道:“那个刘棣不是什么好官,欺压百姓,弄权纳贿。你们莫非有什么交易?”
慕铮轻笑一声,道:“姐,你既然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他只是有事求我,冯大人的另一个门生要找个出路,那我不是顺个人情的事吗?”
这话一出,慕笛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心如刀割,慕铮竟觉得这样的事情理所当然?
慕笛恨道:“欧阳家的家风素来清白,爹娘和先生从小是怎么教育我们的?你竟然稍有战功,就忘得一干二净?你这是在卖官鬻爵,贪污受贿呀!”
慕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觉得慕笛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却说道:“姐,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骑虎难下,我能有今天是太子给的,是冯大人给的,那我不顺着他们能行吗?”
“可你这样做,早晚会被人知道,会被人弹劾。你忘了爹爹当年只不过是受牵连,就是杀身之祸啊。为什么不洁身自好,以求长远呢?”
听了慕笛这一番话,慕铮终究当她还是姐姐,也不敢太违拗慕笛,只叹口气说:“我既是武将,这条命还不知哪天就没了,何不趁着京城繁华,好好享乐,难道要我继续回临淄受冻挨饿?”
慕笛听明白了,他这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是受不了三年粗布短衣的生活,如今仗着战功,要将那三年补回来。
慕笛心痛如焚,道:“那三年,是姐姐的错,姐姐没能照顾好你,没能给你一个富足的生活。但是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如今日子好了,也马上要嫁给小王爷了,更该珍惜不是吗?”
他忽地抬起头来,道:“姐,我没有怪你,只是我怕,我怕再回到那样的生活,我知道这是在铤而走险,可是我心里苦啊,家仇报不了,国恨也报不了,我当日从军的愿望一个也不能实现!”
“家仇报不了?你是知道是谁的对不对,为什么报不了?”慕笛情绪更加激动,抓着他的胳膊问道。
他盯着慕笛看了好一会儿,很无望地说道:“姐,你也别怨我,谁也别怨,这都是命。”
什么意思,慕笛越来越听不明白,琉璃很明显一直不愿谈论这个话题,只说太后这时候大概起床了,要趁太后喝药前去拿回礼服,拉着慕笛便走。
慕铮无奈地低着头,是啊,姐姐马上就要嫁人了,他总觉得姐姐也从未长大过似的,怎么就要嫁人了呢,偏偏他的姐夫还是他!
柳才人比慕笛更早到太后宫中,想必她知道今天慕笛去请安拿礼服,特意来等她。
柳才人今天也特意穿得喜庆了一些,化了浓妆,一见慕笛就给她道喜,又牵着慕笛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很满意地摸摸慕笛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