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会对太尉云晟送给他的这对双胞胎姐妹一取一弃,故意独宠一人,冷淡一人;长期下去,挑拨起姐妹反目,正好以内宅不宁的借口,驱离身边。
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可以离开洛阳这座囚笼,他怎么可能还会带着这些辎重一般的蠢物呢?
撩开车帘,连秋上俊目远眺,只见一只白鸟展翅冲上云霄。
作为质子离开云南的那一年,他才十九岁,他还记得那天父王送他上马车,亲口对他说的话——
情深则阻,性宽能容。他只有和光同尘,做个糊涂平庸的世子,才能够折冲厌难,有一日冲出樊笼,直上青云!
只是他没料到,白冰居然那么狠,而且那么蠢,去招来离花宫的人,差一点点就连带害掉了他的性命。
仔细想来,此中大有蹊跷,云太尉那边尚未查清动向;这边朝廷还派来一个国师,说什么要用重兵护送他,一路平安直到汉中。
呵,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个心思阴险的国师,带着两千北军精锐护送他上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使人怀疑。
只怕护送是个借口,想要他的命才是真!
连秋上想到此处,凤眸一沉,放下车帘。
……
顾柔回来,便开始着手办连世子新交代的两件事。
她把调查太尉千金的任务又转交给了道上熟悉的两位接头人,许诺给对方给对方一百两的酬金,这是个简单的任务,赏金又高,那人自然满口应承地去了。
这个在道上叫做外包,就是高价接回来一些任务,然后削减一些价格包给其他同行,赚取赏金的中间差价,有点像集市上的二道贩子。连秋上答应给顾柔的酬劳,两件事加起来一共是三万两,他给了顾柔三千两作为定金,有了这些钱,顾柔把任务一百两外包出去绰绰有余,还省下了许多工夫。
然后,她将银子分成几份存入了京城最大的雍和钱庄,只留下两份,一份给弟弟顾欢零用,另一份给了顾欢就读的私塾先生,她打算将弟弟暂时寄宿在教书的先生家中,拜托先生好生照顾弟弟。
顾欢一听姐姐要出远门,不干了:“去哪里,我跟阿姐一起。”
顾柔自然不可能带他,哄着他道:“阿欢你好生住在翟先生家,阿姐出门办事,很快就回来接你。”
“那我要在家里等阿姐。”敏锐的顾欢,其实已经感觉到姐姐这趟出门很不寻常;他知道阿姐就是九尾飞贼的秘密,以前阿姐出任务,最长的一次有八天,他在家里心急如焚地等,不想吃饭,不想去学堂,等得每天都想哭,害怕姐姐永远也回不来了,那种感觉,不知道有多么煎熬!
这次阿姐竟然直接把他寄宿到先生家,说明她这一回对自己任务的预料,远超过八天。阿姐究竟要去什么地方那么远?顾欢他一点儿也不高兴姐姐离开他:
“阿姐,你别走,你要走也带我一起走。”
顾柔温柔地看着弟弟,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按:“阿弟,你长大了,再过一年就要考太学,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你不能总是呆在阿姐身边,外面的世界,你应该去看一看;读书可以开阔胸襟,思考可以明智处事,游历可以增长见识;所以,阿姐才要你去考太学。所以,任何时候,你都不得荒废学业!”
顾欢哽了哽,他勤学睿思,这些道理怎么会不晓得。可是他没想到,只会练武功、没读过太多书的阿姐竟然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使得他感到羞愧了。
“阿姐,我放心不下你。”
“阿姐这趟去,只是路程远,要多耗一点时间。阿姐的武功你是知晓的,碰到有危险,那也是别人的危险,我怎么会危险?再说你的阿姐又不是傻子,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跑的,”顾柔回头朝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悄悄压低声音,笑道,“难道以轻功著称的九尾剑客,就让少侠你这般看不上眼吗?”
阿姐拿自己的秘密和他打趣,顾欢又是想配合阿姐笑一笑,心头又是愁绪满怀,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他拉住顾柔的手,双手紧紧地握着,认真道:“阿姐,倘若遇到危险,你千万不要恋战,也不要贪恋那点银子,银子没有了可以再挣,我就算哪里都一样地读书,可是我只有你这么一个阿姐,你不能有事!”
顾柔笑道:“瞧你说得,好似阿姐是一个守财奴了。和你说实话,阿姐其实,喜欢驾着轻功到处走,也喜欢在夜里一个人游览,自由自在,不晓得多欢畅;阿姐平日照顾你还不够累吗?这一趟,你就当给阿姐放个休沐日,让我独自去游历了。”
顾欢看着姐姐温柔平和的笑容,心情也稍稍舒展了许多。是啊,他只顾着缠着阿姐,没有想过阿姐她承担着生活的负重,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自己和这个家上,以前,她被韩丰那畜生耽误了太多的时光,几乎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时间放松过。包括他自己——他只知道阿姐擅长什么,在忙什么,却从来没有听过阿姐说起,她喜欢什么。
顾欢咬住了嘴唇,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得偿所愿平步青云,一定要给阿姐任何她想要的,她喜欢的,让她做一个无忧无虑,最自由幸福的女人!
顾柔送顾欢歇息,然后又回屋收拾东西,她搬开床底下的老木箱子,翻开石板,把地洞里的武器一件件拿出来擦干净。
有一把剑,是父亲顾之问留下的,叫做“潮生”,几十年前似乎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