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怎么来了？”贺氏怔了一下，又见方不显也在一旁，讷讷了半晌才道，“可是……不显闯了祸？”

寻仙笑着见礼，才道：“五妹这样乖巧哪里会闯祸，只是去学堂的路上正碰见了护院抓贼人，吓到五妹了，这才将她送了回来。”

贺氏招了招手，让方不显到自己面前，关切的上上下下瞧了个遍，确定了没有外伤方才舒了口气，“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贼人的呢，多谢四小姐了。”

正说着从屋外进来一人，还未见清里头站了何人就扯了嗓子大声嚷嚷道：“女儿，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贺氏性子柔弱，一听这声音，又下意识的往方寻仙看了眼，歉然道：“让四小姐见笑了。”她又对着来人道：“娘，四小姐方才送不显回来，你怎么来了也没人在外头通传一声。”

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乃四太太贺氏的生母。贺氏是方家老太太贴身丫鬟出身，她这娘原先也是方家的奴才，老太太看在贺氏的面上早早便还了她娘的奴籍。然而这贺陈氏偏偏爱在这方家讨生活，竟也不愿意出府自谋生路，成日混在各院。

只因为四房几年不在方家，这贺陈氏日子过得也不算好，她这身份不上不下，却不知怎么的搭上了姨太太尤氏。倒是不嫌尤氏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情对不住自己姑爷，竟然一心一意的为着尤氏出了好些腌臜主意。

眼下她正兴致冲冲的捧了好东西进来，一见里头居然立着方寻仙，心中就不痛快。又听自己女儿这话像是自己丢了她脸面一样，心内如炽，随即冷言冷语讥讽着道：“我是你亲娘，天底下哪有进自己女儿屋子还要通报允许了才能进，更何况四小姐也不是外人，论起来，还要叫我一声亲家老夫人，你说是不是？”

四太太贺氏原先在老太太身边就是个再守礼不过的人，听她娘这番话便觉说得不知道轻重，是在拿乔自己了。随即对着贺陈氏重重的唤了一声，以示警戒：“娘！”

贺氏见自己女儿发急，此刻想要住嘴却是心不甘情不愿。“啧，不说旁的，我这年纪辈分在这，这些话难道说不得？”

寻仙见她分明是在同自己为难，抿着嘴轻轻一笑道：“老夫人是四太太的亲娘，寻仙也是学过礼数的，自然晓得要尊长。只是……老夫人又在我方府里头当差，既是当差，就更要晓得主仆之分。如此一来，寻仙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尊老夫人了。”

她交缠着胸前的一摞碎发，眉弯紧簇，像是这问题十分纠结，纵然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一般。“老夫人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身份尊贵，如何还在屈就在方家当差？四太太是主子，却还有个亲娘为奴做婢的，方家里里外外多少人，不知情的又要编出多少恶言恶语来。虽说当年我年纪小，可也隐约知道老太太在四太太嫁给四叔时，就就将老夫人的奴籍归，还给置办了家业的。可不知老夫人为何还一日日的住在方家，没得跌了自己的身份也丢了旁人的脸面。”?

☆、老妖妇

?　　一番话将贺陈氏噎得面红耳赤，气了发抖说不出个通顺的话来。“你……你你……”她抬起手颤颤的指着方寻仙，两只偌大发亮的红宝石金戒指戴在两个指头上，明晃晃的亮眼。只是她那一双手早年做惯了粗重的活计，皮肤发红而手指骨粗大，如今即便是带得富丽堂皇也显现不出应有的贵气来。

四太太贺氏面上绯红，只起了身拦住贺陈氏，怕她气极败坏，“娘！”其实这番话又何尝不是说道了她的心里头，更也不是没有私下里劝过她娘。光是这几日回府，就前前后后听了不少有意无意的闲话。可即便是没有奴籍，她娘却还是宁愿在府里头，一来是府里头吃食样样好，贺陈氏也没那个在外头乡下种田的念头，只觉那些都是苦活下等活，不愿去做。二来，是想着她成了四太太的娘，身份地位不同往昔，只会叫人敬重她，在府里也会比往前过得得更滋润快活。所以，这就是从此赖着住了下来。

贺氏早就苦苦劝过，可却是半点法子都没有，说多了反倒要被这精明算计的老娘刻薄的说教一番。可这会被方家小姐直咧咧的说开了，心里头又酸又涩，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哈，好一张厉害的嘴，我可要去问问老太太，她教养出来的孙女怎么就是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竟不知道个长幼！我倒不信老太太会不卖我这个亲家母的脸！”贺陈氏如何不羞恼，可这时候也只能将话往大了里头说，指望能借此压一压这小丫头的气焰。可她心中更是盘算着，若是这事情让方寻仙吃了瘪，说不定能让尤氏高兴高兴，自己又能从她拿得些好东西。此念一转，少不得又装出一番训斥人的厉害气势来。

寻仙冷冷一笑，“正巧了，我也想问问老太太，方家下人不敬主上又该是怎么处置。”她抚掌而笑，分明眉眼之中带着怒气，看脸上却依然带着娇娇的笑容，“怕是不必支会到老太太那去，只消叫崔管事来处置就是了！”

贺陈氏哪里会想到她一个小小丫头竟然没有被诓去，反而气势越来越强。听她谈吐从容，宛若已有十分把握，倒是叫她自己心中竟生出了些许软弱怯意来。

贺氏一张脸又红又胀，当真是觉得被这个无知又猖狂的老妇弄得脸面全失。知道她这会子是骑虎难下了，也只好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出面善后。四太太贺氏走了两步，凑到近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