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非也承认,他问,“今天几号了?”
“22。”
顾非也沉默了一下,又说:“快过年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落寞,并且饭还没有吃完。为免他消化不良,聂细卿就等他慢慢喝完粥,再过了五分钟才开口:“想好了吗?”
顾非也看向聂细卿:“什么?”
“非非,我不是逼你或者催你,只是,能做决定就尽快。”
就算聂细卿说了没有催的意思,就算理性上都明白聂细卿这样做的道理,可感性一点看来,这是第二次,聂细卿催他答复关于分手的问题。
顾非也最近有两样不能想,一想就心里闷到完蛋,一个是潘烟不回来,一个是聂哥要分手。
心闷。
聂细卿又说:“我家的钥匙,工作室的钥匙,你都拿着,家里你的一切,都会是原样。”
这是在向他许诺要等他的意思了。
顾非也于沉默中没有反驳。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说的那句“不会分手的,你死心吧”,力度非常轻,根本没有任何诚信可言。
可能事实上,抛却私情,也许他本身就偏向于这个结局的?
他想:顾非也,其实你没那么喜欢聂哥吧?要不然怎么会就这样妥协分手?
又想:不对,不是这样的。
顾非也问:“聂哥,我不知道我和你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偏差,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嗯,你问。”
顾非也深呼吸:“如果我们分手,是字面意思上的分手吗?你还保留着在一起时候的状态,那么我们到底是分了,还是没有分?”
潘烟那样的性格,除非是真分,如果他们只是假分把她骗了回来,那么一定要和真分一样逼真,因为一旦被她发现,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这个道理,顾非也清楚,聂细卿也明白。
聂细卿不想给他诸如“也可以分了,也可以没分,但本质是没分”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他思索了一下,回答:“当然是分了,只是你在我这里有退路。”在潘烟那边没有。
不矫情,顾非也被他一句话说得鼻子发酸:“你是不是对要等多久没有概念啊?”
等多久?三年还是五年,抑或更长时间?
他完全没有把握能说服潘烟“活着接受”,潘烟出走前双方勉强平手,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出走后再被请回来,潘烟绝对就占了上风。
有句歌词虽然是形容爱情的,但当对象变成了亲人,也可以拿来形容一下: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聂细卿摇头:“不。我有概念。”
要么等到潘烟松口,当然这不大可能,要么等到潘烟过世,当然这估计也得很久了。
但等一个人,不问时间长不长,只问自己愿不愿意。
“你是不是傻啊聂哥!”顾非也鼻子酸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有人揣着恶意,能往你身上扎刀子,有人捧着一片真心,却也能往你心里扎刀子,“你就一点也不委屈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会被耽误吗?这件事明明你没有一点错!怎么就……”
就这么为别人的错埋单了呢?
“非非,放松点。”聂细卿轻拍情绪激动的人的后背,一下一下顺气,低声安慰道,“你怎么就只想到了我委屈,却想不到这也是我希望做的?其他人我看不上,所以也没什么耽误的说法,你太紧张了,放松,深呼吸。”
十分钟后,聂细卿和顾非也一起被医生说了一通。
大体是一个不注意身体病了还喝酒外加情绪激动,一个怎么照顾人的这么疏忽。
医生走后,已经决定了分手的两个人沉默。
顾非也盯着床尾。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整个人可以算是处在放空状态。
顾非也说:“聂哥,我不想分手。”说的是心情,而不是想出尔反尔改变决定。
聂细卿揉了揉顾非也的头:“嗯,我知道。”
又陷入安静。
顾非也还想说很多,比如“陪我吃顿火锅吧”,比如“陪我看场电影吧”,但又觉得,这样就像是在告别。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今晚我联系她。”
“好。”
聂细卿和往常一样,在医院陪了他一天,把一切都安排好,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他才起身:“我要走了。”
顾非也还没有真实感,当初在一起是一句话,现在要分手也是一句话。
也许是上午把所有的激动和难受用完了,下午又提前透支了低落,又也许是因为聂细卿的一句“会等他”给了他最大程度的自我暗示,这会儿顾非也的情绪倒是没太大起伏:“嗯,再见。”
“再见。”聂细卿转身,眼眶红了。
他踏出病房,走出医院,走进了和往常一样的街道。
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
当天晚上,顾非也在所有的社交软件上都发了这样一个动态:我答应,你回来吧。
潘烟那个号码还是不通,顾非也发了同样的短信。
接下来,就是等她回复了。
等待的日子挺枯燥,第二天顾非也回了趟一居室。
交往以来,他基本没在一居室这里住,一些日常用的基本都搬到了聂细卿那边,因为准备分手了,前两天聂细卿帮他把要用的衣服整理了几件过来,要用的资料也尽数搬到了一居室,其他不急的还留在聂细卿那里。
顾非也百无聊赖地在一居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