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宁清的鲜血,流过琴弦,融于琴身中,消失于无形。
只是在场,无论远处的罗昀祯,还是近在咫尺的宁清本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变故。
罗昀祯并没有站起,仍然端坐上首,道:“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请宁姑娘在此处以此琴亲自为罗某人弹奏古乐一曲。不曾想……哎——”
他一声叹息,站起,却并没有送客,远远望着宁清,道:“令堂在医院。宁姑娘实习中一个人租住,也不忙早回。只是宁姑娘明知今日来罗宅做客,却故意穿得这般寒酸,是有意驳罗某人的脸面吗?”
宁清不卑不亢:“那是罗先生误会了。宁清本来就是个环卫工的女儿,大学还要勤工俭学,穿戴寒酸,却是现实所致。以本人清贫现状,哪里置办得起高档华服?以及宁清如今不慎划伤了手,还有望罗先生放人一马——让宁清去医院诊治。”
“方才开玩笑,宁姑娘莫放在心上。”罗昀祯笑道,“宁姑娘一点皮肉伤,不必非出宅不可。不是罗某人自夸,这罗宅寻常家具等物,大概出了宅很多都能进宁姑娘实习的博物馆。比起这许多家具,罗宅的伤药也不是外面医院所藏药所能及。以罗宅的伤药,宁姑娘本不必非出宅不可。倒是这身寒酸衣裳,罗某人是觉得衣裳实在配不上人物。罗宅倒是藏有几件像样点的衣裳,堪配宁姑娘。宁姑娘莫忙先走,姑且先敷伤药,再由宫人们侍奉香汤换新衣。相信以罗家伤药之功效,宁姑娘足以在沐浴更衣后,再亲手为罗某人抚琴一曲。想那时月下佳人,古琴古乐,足以慰藉平生。”
四名宫女将宁清包围,集体屈膝,集体机械道:“还望奴婢们侍奉贵客敷药沐浴,更衣抚琴。”
“原来罗先生请人弹琴,还需要他人来沐浴更衣!”
宁清笑着,一只手握金柄小刀握得可更紧了。看准旁边青铜烛台点燃的烛火,再看看面前四个言行机械面部如蜡像的宫女,突然伸手,将青铜烛台推倒。
烛火恰倒于一宫女裙裾上,瞬间点燃裙裾。
裙裾燃烧得甚快。宁清瞪大眼睛,见那宫女竟然不闪不避,转眼大半个身子被火焰吞没。
火中纸灰飞起。被燃烧的宫女,瞬间在火焰中变成纸人,化成火光与灰烬。
点点星火溅于其他三名宫女身上。
这三名宫女,亦飞速在火光中变成纸人,化成纸灰飞扬而起。
这几名宫女,竟然都是纸人化作的!
宁清看着远处的帝王装束男子,步步后退,摇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
罗昀祯站起,一扶扶桌沿,道:“一点烛火就能把这几位宫女烧回纸人原型,你以为朕就想不到这点吗?只是……你连前世都记不起,以为单凭你自己,真能从朕面前逃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多了两个收藏,现在是七个收藏了!
呃,文再冷,也要坚持到完结!
☆、琴妖
罗昀祯从袖中,取出一叠纸人,掷出。
纸人飞舞在空中,尽是宫女太监的装束,转眼向宁清飞来。
宁清从地上捡起青铜烛台,看准出口的位置,往外跑。然而纸人们悉数飞近。她向旁闪避,恰恰踢倒锦凳,整个人亦栽倒,倒在原本放置锦凳的古琴上。
手掌伤口裂开,更多血流在古琴上。
她浑然不觉,抬头,见方才巴掌大的纸人,眨眼变成真人大小。成群的宫女太监,表情僵硬,将她团团包围。
宁清:“你到底是人是鬼?”
她已然举起青铜烛台——蜡烛半燃。
罗昀祯:“不要把朕当鬼怪。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用火点燃这些人,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太监尖着嗓子:“请娘娘不要违背皇上的旨意!”
宁清以手中烛台点燃了面前的两名太监——果然对方瞬间化作燃烧的纸人,又化成两缕青烟。
更多的宫女太监逼近。
宁清将手中烛台四周一划——
十多名宫女太监被点燃。
青烟缭绕,成浓重一团,将宁清包围在其中。
宁清在大团青烟中剧烈地咳嗽。
罗昀祯:“朕并不想亲自动手。更何况,你毕竟来历不凡,哪怕今生失忆,朕也不敢托大。非寻常凡夫俗子,焉知实力如何?”
咳嗽声微弱了许多,他却继续道:
“前世,你假扮琴师,以寻常古琴,弹奏出一曲震动京城的古乐。琴声传入紫禁城,连朕都想见识一下如此琴师得是何等人物,却不料你外表纤弱女子,却是假琴师真刺客,竟来行刺朕!无论你来历如何,又如何能真的行刺得了朕?”
“朕怜你惜你,愿意将宫中无人能及的恩宠赐予你。你却不肯接受朕的恩宠,执意行刺朕。然而朕对你的心却始终不变。前世,你只用寻常古琴就奏出一曲旷世奇乐;今生,朕希望你能回归前世的神女的身份,以神女之尊,用前世之琴,为朕弹奏一曲。”
青烟四散。
她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如此毒烟,不仅让她失去了行刺人的能力,亦能让她恢复前世的记忆,哪怕是部分记忆。
他想要的,是真正的神女。而不是今生如寻常凡夫俗子一般,为区区数万元医药费一筹莫展的平凡女!
又有两枚纸人飞出,化作两个华服宫女,将倒在地上的宁清搀起。
她一头青丝纷乱,低头着,在两名傀儡宫女的扶持下,摇摇欲坠。
罗昀祯至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