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传奏急报,余事与我无关。”沈俊截断了春生的未尽之言,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哪怕一个字是关于对那个女孩子的……
春生眯缝着眼睛,有些吃惊沈俊的态度:这侍卫因为老国公的面子,从一进宫起就被放在陛下身边伺候。对他的性子春生自以为很了解几分,他大约是由于身世不堪,一直以来都沉默寡言,行事不骄不躁,从不肯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在他这个年龄而言,也是个难得谨言慎行的好苗子了。他还记得,陛下也曾注意过培养他,今日他这个态度,也是难得失言一次。
不过,春生想到刚刚他站在外面听见的几声声响,对沈俊的失态也有了些理解:这孩子,是见识太少的原因吧!
他说话和缓了两分,对皇帝看在眼里的人,他一向态度都很不错:“那就好,沈侍卫是个聪明人,不用咱家多言。”
郑薇直到御辇内外再没有半点声音才敢抬起头来。
皇帝刚刚的话她都听在耳中,皇帝走前并没有交代过她的去向,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敢放她走。也就是说,她必须得在这里待到皇帝回来。
而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又要怎么对待她?
在难挨的沉默中,郑薇竭力冷静下来,挖起了刚刚没来得及想起来的疑问:皇帝突然对她施暴,这是为什么?她该怎么办才能逃出这里?
第86章10.1|
直到那片明黄色的布幔远得再也看不见,沈俊方开始发足狂奔。
热辣的太阳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炙烤,汗水如雨一般地自额头上蜿蜒而下,很快遮得眼前模糊一片。
沈俊却没有擦,他笔直地站在半尺高的草丛中,尽管背后就是整片树林,他也没想要进去躲一躲荫凉。
他抬起头,直面着毒辣的日头,近乎自虐一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片刻,他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快速靠近。
沈俊头也不回,那人走到他的身边,沉声问道:“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想法子拖上一日半日吗?”
沈俊慢慢将视线转回到这个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老人身上,“老公爷未免太高看在下了,这可是急报,你要在下怎么拖?”
“老公爷”见着他这神色,虽不知自己是哪里惹恼了他,可想到需要他做的事,也只好放软了神色,道:“吕国梁的确不是个东西,山西民变几日,直到捂不住了,他才想遣亲近人来京里找我想办法,弄得我也被动。可是这事没有这么严重,凭朝廷的兵力,那些刁民,随便派上一两支军队便可轻松压下,迟上半日到皇上的手上也不会影响大局。”说到最后,声音里还是免不了带上了三分恼怒,“我那边安排的人明明已经打湿了奏折,正准备换下加急红封,为什么你那么着急将它捅上去?”
沈俊唇边噙着丝冷笑:“我知道,山西那边是老公爷仅有的嫡系,老公爷爱惜部下,不忍他们被皇上黜落,自然要想法子为他们周旋一二。”
老公爷正全神听他接下来想说些什么,不想沈俊却没有了下文,他皱眉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坏我的事?”加急密折得皇帝亲自阅审过后才能发往军机处,这一次随着密折入京,吕国梁的亲随就抢在折子递上去之前,秘密拜访过自己,这些年国公府山河日下,但拦着折子迟点见圣,凭借昔日的人脉,他自忖自己完全能够做到。不想,竟然栽在了这个认下没几年的儿子身上。
沈俊仍然没有回答,他并不是个擅于撒谎的人。老公爷说得不错,民变此事虽急,但山西距京城路途遥远,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他若能帮着遮掩一二,完全可以等到老公爷布好局再报给皇上。这样,国公府这边的势力时间充裕一些,就不会太过被动。
他闭了闭眼,想起在御辇中看到的那一幕,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靖国公老公爷一再等不到他的回答,便是再好的性子也要恼怒起来:“你既然托庇于我府中,能得个沈姓,也须得明白,即使你没入我族谱,但我沈家落魄,你单凭这个沈姓,没人庇护,又能走得多远?何况,你莫忘了,你的父亲,他是怎么被那小儿所害的!”他虚虚一点东方,纵使隔了这么远,终究不敢说得太大声。
沈俊仍然沉默着。
老国公脸色渐渐变了:“事已至此,你莫不是还想着要抽身?你别忘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天然就是在这船上,下不得的!”
这却不能不回答了。
沈俊轻轻一笑:“老公爷急什么,你莫忘了,当年本来就是我找到你们要主动入局的。若我想下船,怎么会自投罗网,到了京城来?”
这答案却不能让老公爷满意,沈俊自从到了京城,事事样样无不听他安排,不管叫他做什么事,都能办得妥妥贴贴,如今手上拽着线的布偶突然自己动起来,不弄清楚其中原因,他怎么敢做下一步行动?
沈俊也知道,不把这老东西安抚好了,他怕又要缩进那乌龟壳里,再不敢胡乱行动,他顿了顿,问道:“依老公爷看,当今陛下胸中韬略如何?”
都是彼此知道底细的人,老国公也不多装相,轻蔑一笑:“黄口小儿,只会使些诡计。”
“那你觉得,陛下治国如何?”
老国公冷哼一声,脸沉下来:“整日只会挑动内耗党争,岂是明君所为?”
新帝登基后,将老贵族的爪牙狠狠敲了几颗下来,无怪乎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