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想做,她出手也稳妥些。”
郑芍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圆润的肩头微微一颤,半晌没有出声。
郑薇知道,她已经动心了。玉版忠心归忠心,有些表现的确差强人意,若不是占着跟郑芍一道长大这一条,未必能跟她进宫。
澄心拐弯抹角地通过乔木找到郑薇的时候,她以为澄心是想托她跟郑芍求情,她并不想插手郑芍主仆之间的事。尽管她也不认为澄心当时做错,可郑芍是个极有主见的姑娘,大部分时候,她并不喜欢别人对她的决定指手划脚。
听了澄心的担忧后,郑薇本想来主殿观察试探郑芍一番的,但她还没开口,郑芍现在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澄心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郑薇后背蓦然蹿起一阵寒意,她忽地想起今天早上皇后古怪的态度,有一种被人蒙上眼睛在悬崖上行走的心惊肉跳感。
郑芍有来自世家豪门出身的骄傲恣纵,她如此愤怒,不可能不发泄。
既然如此,还不如郑薇自己制造一个机会给她,让她看一看,自己的对手到底是怎样的水准。
郑薇知道自己这是在冒险。
凉意浸人的景辰宫正殿里,她的手心里起了一层的湿汗。
第18章另一个宠妃的橄榄枝
皇上在云充容搬家的那天去看她的事在后宫里一点水花也没掀起,看来,皇帝也在防着云充容“被风摧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避过了后宫里诸多耳目,与爱妃独享了半日清静。
倒是诸妃们听到了一个新八卦:那个总是狗仗人势的郑美人终于跟她嚣张跋扈的堂姐闹翻了。回头想想,这一对姐妹花自打入宫来,多少人想在她们当中撬出一条缝来都没成功,现在她们自毁长城,真是大快人心!
当众人再看到破天荒没有跟郑芍同时出现在坤和宫的郑薇时,郑薇立刻感受到了宫中人变脸之快。
她走到自己平常坐的位置前准备落座,一只手却同时放到了圆凳上,秦贵人撇着嘴巴面向金小仪笑道:“金姐姐,你说,有些人是认不清自己身份还是怎么,明明是个随便是个人都能踩一踩的烂草鞋,也想跟凤头履并肩齐平,真是不知哪里来的脸。”
金小仪是诚意伯的女儿,但因为不是嫡女,才只封了一个从五品的小仪。她在这一群小官小吏,甚至是乡绅富户出身的低等嫔妃中一向很说得上话。因为与郑芍同是走艳丽挂的妃嫔,她却几乎无宠,金小仪不敢跟郑芍别苗头,便一向跟秦贵人一样,想捏捏软柿子,总要找机会针对一下她。
金小仪轻声哼笑道:“或许人家烂草鞋自以为跟在凤头履身后,自己就能成凤头履似的。”
郑薇扶一扶头上的发钗,已经看到了一个空位,也不与这二人争,真诚地笑道:“二位姐姐说得不错,若是二位姐姐多念些经,少造些业障,今生修得福报,下辈子或可有穿上凤头履的一日也说不定呢。”
大雍朝的凤头履用正红色与金线缝制而成,并因命妇品级不同,绣上各色纹样,算是官眷们的制式诰命鞋样。虽民间多有仿制,但那颜色是以正红为主,小妾们是不能穿的。
郑薇从小在威远侯府讨生活,论起不动声色的撕逼,连郑芍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要倒退一射之地,这两个女人的冷嘲热讽,她又怎么会看在眼里?平时不跟她们计较,是看在她们年纪那么小,便要在宫里苦熬一辈子的份上,想想也可怜,但今天若不在口舌上压住这两个人,往后她不得干什么都要被人踩上一脚?
二女果然气得咬牙,秦贵人阴沉沉地盯着郑薇,鼻翼狠狠歙动两下,正要说话,却听一人突兀开口道:“郑妹妹,我这里正巧有个位置,你坐过来吧。”竟是她们这一小撮人里品阶最高,这段时间风头最劲的云充容。
云充容一身天水碧绣着缠枝莲的留仙裙,满头的鸦发上只插着一柄精巧的青玉梳和一枝羊脂白玉的玉燕簪,她耳珠上那对花生米大小的南海珍珠耳环看上去格外柔润,令她的八分姿色生生增色到了九分。
不知是不是她当宫婢当习惯了,不管是面对着谁,她的头都微微低着,像是一只无害而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一般,分外无辜可怜,便连她对郑薇如此合理的邀请都不敢抬起头,好像显得底气颇有不足。
而且,郑薇见她在皇后宫中请安这么多次,除了高位嫔妃指名道姓让她回话外,其他时候,她都沉默得像恨不得大家都当她不存在一般。作为在后宫中掀起如此巨浪的女人,她简直是低调谨慎地得过了头。
郑薇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走过去。
云充容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便抬起头来看她。那双温柔澄澈如波光的眼睛带着些微了然的歉意,简直要让郑薇为刚刚自己的那一下犹疑而自惭形秽。
因她平常轻易不开口,其他人都摸不清她的路数,偏偏她还是这些低位嫔妃当中位份最高的宠妃,不好随意顶撞,于是,突然地,这一小片地方就安静了下来。连之前装着窃窃私语,实际在偷偷观察着她们的妃嫔们都停下了说话,交换着含义不明的眼神。
郑薇就在这诡异的气氛当中表情自若地一笑,“多谢云充容了。”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
反而是云充容局促了起来,等郑薇坐下后,有些不安地低声问道:“郑美人,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郑薇瞟她一眼,讶异道:“云充容何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