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看他一只胳臂紧裹白绑布垂在胸前,心烦意乱地问:“你的手医生怎麽说?会残废麽?”
说了这话又后悔不已,好似她不求他好,盼着他出更严重事似的........天地良心,她断然没这种想法。
彦昭和彦卿是前个太太所生,病逝时彦卿还小,被许老太爷接去京城教养数年。
自她嫁入许家后,直至彦昭腿瘫了,才首次见着彦卿的面,那日他来房中请安,穿一件鸦青元宝纹长衫,身型高大,纱窗筛落的阳光映得他面庞忽明忽暗。
她看的分明,他虽笑意清浅,却未达眼底。
族长宣读许老太爷旨命,她甚麽话也没多说,把搬进彦槐房内大几箱店铺田地帐簿等物,又让粗手壮脚的仆子一本未漏全搬到彦卿的房内。
彦卿是很有许老太爷风范的,表面温文儒雅,实则满腹心计,甚可说为人处世,阴狠毒辣也不为过。
她虽是个无知妇人,却最会看眼色,既然无力抗争,不防就以和为贵,替她和彦槐讨个食饱衣暖、安然度命也是一种活法。
是以她对彦卿有些畏惧,和他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生恐误解自己意思,生了多想:“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嗓子一哽,揩起帕子拭泪。
“二哥!”彦槐挪挪跪麻木的双膝,丧声丧气道:“我同那小花旦闹着玩哩,哪想她气性这么大,开窗就跳下去了。”
“闹着玩?!”许彦卿噙起嘴角冷笑:“把人家衣裳扯破也是闹着玩?既然闹着玩想必你无错处,等那小花旦醒来也定会替你说话。“
他吃口热茶接着道:“有人报官许宅爷们聚众yín_luàn,逼得戏子跳了楼,新任知府周大人带捕吏来拿人,正在前厅吃茶,你自去同他们说理罢,那周大人曾与吾同窗,秉性倒有几分了解,你的说辞若难令他信服,是要抓进牢里上刑,受些活罪的。”
彦槐顿时惨白了脸庞,三两步爬到床沿,抱住许母的腿足:“娘啊,你救救我!下次再不敢啦!”
许母抬眼看向三媳和那姨娘,指望着她们替彦槐给二儿陪些好话求求情,哪想她俩跟两尊门神似的听而不闻,烛光太暗,兴许她俩脸上正快意恩仇着呢。
她真是造孽怎养出这样的儿子........手指冰凉摩挲丝滑缎子背面,触到捕飞虫用的白团扇,一把攥紧玉柄,没头没脑地狠拍彦槐头面。
他也不躲闪,任她噼噼啪啪把前额都拍红了,还是依赖地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的样子。
许母最受不得他这样,心无端地软了,遂眼眶红红盯着彦卿,嘴皮子直哆嗦:“我晓得那周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搞出些政绩来,可也不能拿许家爷们开刀不是?你和他有交情,问他要多少银子才肯放过你这弟弟,不走公帐,用我自个积攒的压箱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许彦卿摇摇头:“吾商会会长届满,正待选举关键之时,三弟出此等丑事,牵连吾连任难保,母亲又让吾去行贿朝堂要员.......”
他顿了顿,沉声道:“你可知这其间的利害关系麽?”
第三十三章议纳妾桂花蒸(民国)(大姑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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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议纳妾
“那该如何是好?”许母绝望地高喊起来:“他是你的弟弟啊,你就要见死不救?”
三奶奶及姨娘似才大梦初醒般,用帕子捂眼睛,一哭一泣开始叠声儿求情。
许彦卿蹙眉,自顾慢慢吃茶,听许锦隔着帘栊禀报:“周大人寻二爷去哩,说时候已不早,要提人回衙门候审!”
许母死握住彦槐的手掌,掐得他指骨都发白了,三寸小脚颤巍巍够不着地:“你扶我起来,我去给你二哥磕头,求他好歹救你一命。”
“母亲何苦说这种话,是要让吾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麽?”许彦卿依旧不疾不徐,嗓音和窗外拂过的秋风一样凉薄:“若是大哥的腿疾,你能早些传信入京城,他不定会落到如今无药可治这番田地。你待他有对彦槐一半上心,我也会感激不尽,不过.......”
他顿道:“这桩祸事关乎许家声誉、涉及商场博弈,吾不得不出手。非乎要救彦槐,按吾心想,他是该抓入大牢受教训才是。”
“谢过二哥!”彦槐抹一把满额的冷汗,他嘴甜,再狠的话也左耳进右耳出,不记仇。
许母只觉自己重新活转过来,想想还是忧愁,小心翼翼端他脸色,蠕唇讪讪问:“二儿打算如何回了那周大人?”
“这该问母亲你才是!”
许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