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睡的莺儿突然听到的家人在烈火中的凄厉惨叫,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娘亲惊慌失措的冲入她的闺房,颤抖着将她抓起来塞入井边的水缸!
透过水缸的缝隙看去,狂烈的火焰烧干了庭院的树木花草。
莺儿吓得不知所措,却见娘亲藏好了她就慌忙冲出院子,一阵淫邪笑声传来,娘亲纤弱的身体被几个高高举着火把的山贼堵住。
他们狰狞咧嘴大笑,猥琐的目光在娘亲纤秀的身段上扫视着,火光照亮一口口粗黄的牙齿和肥腻的脸。
“你们……你们要干什麽?”娘亲的声音颤抖,“救命……救命啊!”
一个头领模样的山贼嘿嘿大笑,高壮魁梧的身体寸寸逼近娘亲,“别喊了,这里所有人,包括你家的几个老头子老婆子,还有你的汉子,都已经被我们砍了!”
娘亲的脸色苍白如鬼,浑身抖得如同秋风落叶,她绝望的大大张开黑眸,“我的夫君……也被你们……”
山贼头领哈哈大笑,一把拽下娘亲薄薄的寝衣,猥琐的淫笑着,“你的汉子死了,死了!”
他肥腻的嘴唇在娘亲脸上胡乱亲着,而莺儿缩在水缸中,几乎要不顾一切跳出来!直到下一句话,震住了她!
娘亲凄厉大叫────“你们会下地狱!不得好死!我们家在京城有亲戚,我们家的孙小姐是京城的都司夫人!她会替我们报仇的!”
山贼头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脱下裤子露出腥臭的下体,一面在娘亲身上胡乱亲着,一面撕开娘亲的裙子,“别想了!就是你们家的孙小姐让我们来干掉你们的,哈哈哈哈哈!”
“她给了俺们整整一百两黄金,买你们全家的命!认命吧!”
什麽……什麽!
莺儿的手指几乎抓裂了水缸的内壁,留下五道带着鲜血的痕迹。
为什麽?竟然是小姑姑要杀她?要杀她们全家?
为什麽,小姑姑……
莺儿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看着娘亲凄厉哀鸣,正要冲出去,就听到娘亲尖利的呼啸────
“天理不会亡!我家不会全灭,会有人给我夫君报仇,给我全家老小报仇!”
莺儿生生顿住,剧烈的痛楚让她不可抑制的发抖,她双目如血,跪在水缸中,双拳握的鲜血淋漓!
娘亲这是在喊给她听!一个绝望的母亲最後的呼唤,让她藏好!藏好!
娘亲用一整晚的哀吟,为她换来了活下去的生机。
她望着,望着,定定望着,将血海深仇记在心中,一刻都不忘!
爹亲腰侧被人刺入,却还有一口气,他跌跌撞撞从院子门口爬进来,浑身如同被剥了皮,一个红透的血人。
他看到被贼人压在身下的娘亲,发出悲愤凄厉呼啸,跪在地上一步步爬来,拖出鲜红血迹,想要救出被贼人糟蹋的爱妻!
莺儿咽下泪,吞下血,定定跪着,看着,看着。
几个山贼将爹爹的身体踢倒,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右手!
爹爹不放弃,又向娘亲伸去左手,又被砍掉!
爹爹支着光秃的手腕,毫不放弃。他朝着心爱的妻子爬去,他的左腿被砍断了,右腿被砍断了,娘亲大声嘶吼,绝望凄厉的逆风呼喊。
天理何在!
天理何在!
爹爹的血仿佛燃烧的火莲,那麽一大滩,铺开在妖火烈烈的庭院,他的最後一个姿势,竟然是伸着胳膊,想要用光秃秃的断腕抚摸娘亲的脸颊。
山贼大声狂笑,不断挺动下体糟蹋着娘亲。
而娘亲,那草原上最鲜亮的百灵鸟,为了女儿,为了替莺儿拖延时间,不敢咬舌求死,只厉声哭喊着,忍受无数贼人的糟蹋,她在颤抖,在哭泣,火光似乎要将天都烧透!
那一夜那麽长,那麽黑,那麽猩红!
这一夜刻在血里火里,终其一生没有一刻得以遗忘!
天亮了山贼散去的时候,有闻讯赶来的衙役,他们被眼前惨烈血腥的景象震住了,有人甚至捂着嘴不断呕吐。
莺儿掀开头顶水缸的盖子,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煞鬼,惨白的脸,狰狞的红目。
“姑娘,你家……”
有个衙役刚刚出声,就被她扭头的恨戾目光瞪得咽了回去。
一身红影,幼嫩的姑娘抛却了身後浓烟滚滚的庭院。那里曾经草木深深,那里曾经是她的家。
现在,只剩被糟蹋过的枯骨,和死不瞑目的鬼魂在上空凄厉盘旋。
莺儿再也不流泪,只身去了城里的钱庄,取出家里所有的钱。徒步,一步步走向京城。
小姑姑。
小姑姑。
是你,是你,是你。
她仿佛一个疯子,又似乎死去的亡魂,红衣如血,每走一步,浑身骨骼都在哀鸣。
终於来到京城的时候,她无处可去,身上的钱也不够。
所幸她生的美丽,又有遗传自娘亲的异域风情和浓丽眉眼,被一家妓院的老鸨看中,领回去打算培养成未来的花魁。
她只有十六岁,怎麽也不肯接客,老鸨大怒,将她拖走暴打了一顿,仍在街上。
然後,她碰到了他。
那个有着温润眼神,年轻俊朗的男子,走下宝马盈盈的车,满目吃惊。
“姑娘?”
他唤她,连忙抱起她奄奄一息的身躯。
“姑娘,在下闫子航,姑娘可是有什麽苦处?”他的手递来热水,略略吃惊的看着她睁开眼眸,艳红似血。
“我没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