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问:“谁啊,神神秘秘的。”
许筝不想让他无谓的多想,便道:“以前的一个老师,好久没见了。”
周铭懂得给他空间,也没再多问,便帮许筝打开车门道:“请。”
酒店大厅显得华丽而又空荡。
许筝踏着夜色茫然的走进,而后迎上一位侍者,满脸堆笑:“先生住店还是用餐?”
“我……找人……”许筝暗想不好,忘记问张妈妈的姓名。
没想到侍者微笑问:“是许先生吧。”
许筝忙点头。
侍者礼貌的说:“请跟我来。”
两杯冒着冉冉热气的咖啡摆在桌上,对面的女人即使是在软绵绵的沙发上依然坐的笔挺,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所有表情。
许筝不知道所为何事,只得问:“他……在国外过的好吗?”
张妈妈沉默片刻,淡笑:“好,他一直是那么优秀,今年普林斯顿大学硕士毕业,已找到了份人人羡慕的工作。”
许筝安心的说:“那就好……”
“可是……”张妈妈却忽然变了脸色,声音寒冷:“他却惦记着一个人,一个过去的小同学,一个从来对他不闻不问的家伙,执意要回来。”
许筝这才猜出个大概,羞愧的低头道:“阿姨我明白了……我会劝他不要回来的,您放心,对不起,对不起!”
张妈妈慢慢的摘下墨镜,用微红的眼镜仔细打量眼前清秀无害的青年,那充满善意的模样,根本和儿子是两种生物。
也许正因为不同,才有吸引。
人总是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作最好的东西。
许筝听到半天都没有回音,又平静了会儿抬头道:“阿姨,这事我真不知道,我会劝他的,我……我不喜欢他,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闻言张妈妈突然爆笑了出来,在这优雅庄严地场合显得那么奇怪。
她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才擦着眼角说:“我倒情愿你喜欢他,那他死的也算值了。”
许筝整个人在这万分之一秒掉入了冰窟,呆呆的瞅着她,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终于哑着嗓子问:“您说什么……s……”
只是气若游丝的发出了个若隐若现的音节。
张妈妈吸了吸鼻子,语气却是看惯世态炎凉的平静:“学睿上个星期到的北京,第二天就在海淀区发生了车祸,没有……没有救过来……是去……你那个学校的路上……还带着一束花……还有礼物……最后撞得……”
她是位母亲,她说不下去了,捂住脸庞。
许筝漆黑的大眼睛变得空空荡荡的,不知道看向哪里。
张妈妈掩饰着自己通红的鼻尖,和不远处的秘书打了个手势,很快一个纸箱就送到许筝面前。
“这些是整理他东西时候找到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的感情不该那么默默无闻……再见,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张妈妈拿起自己的名牌手袋,重新戴上墨镜,器宇轩昂的站起来离开了许筝。
被强迫收下东西的许筝,不知道做了多久,才缓慢的、茫然的留下了一行清泪。
许多照片,有张学睿刚到国外时的青涩,有他加入橄榄球队的笑脸,有他演讲、辩论时候的意气风发,有他做实验时的认真,有他被授予学位时的神圣,有他和和朋友在一起时的魅力四s,he。
照片的背后,都是那中学时就已经很漂亮帅气的笔迹。
写的全是写只言片语。
小筝,我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想你了。
小筝,我们校队赢了冠军,你要是能看到今天的决赛就好了。
小筝,我又发了片论文,教授很喜欢我,不知道你的学业怎么样。
小筝,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小筝,毕业了,我想读了研再去找你,我想勇气够了再看到你的脸。
小筝,你有没有和他分开,你会想起我吗?
小筝。小筝。小筝。
许筝坐在街边,借着路灯看着这些话,痛哭失声
他慢慢的抚摸过张学睿那个和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的小狗链,抚摸着他们的高中毕业照,抚摸过他买自己的却没有机会送出去礼物,心里满满的是说不出的感动和难过。
该后悔吗,后悔什么?
该伤感吗,伤感什么?
该自责吗,自责什么?
许筝不明白是哪里错了,不明白为什么只有那些短暂的交集,却让张学睿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仍旧念念不忘。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在那个时候来看自己,为什么要不专心开车,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救都救不活。
六年前周铭的身体出了状况,许筝怕的整夜祈祷,只愿这世上唯有周铭平平安安。
原来,会让他痛彻心扉的并不只那一个人。
只是张学睿的一切都和他的人一样激烈,令许筝呼吸不畅,令许筝措手不及。
他胡乱的抹着脸上乱七八糟的泪水,茫然起身,大脑空茫的朝着一个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去。
第六十章
周铭通常睡得很晚,这天亦然。
他下了班就回家对着电脑整理报表,刚刚做汽车代理商才两年,万事都要小心谨慎。
谁知正在聚j-i,ng会神之际,门却被人粗鲁胡乱的拍响。
周铭皱了皱眉头,起身喊道:“谁啊?”
外面传来句狼狈的回答:“我……”
周铭诧异的打开门,对上许筝满是泪水的伤心脸庞,着急的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