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楼下角落里的白衣男子这才缓步上楼。
他头顶还带着额饰,一身白衫儒雅得很:“楼上既无细作,赵将军怎还不下楼?”
长廊上都是官兵,赵昰一手扶着长栏,只是淡淡瞥着他:“漫天大雪,也只能在此地留宿一晚了。”
白衣男子双手负于身后,单肩还背着一个卷筒状的东西,脚步轻快:“嗯,好啊,不如叫店家出来,给楼上这几个屋里的客人赶出去让给咱们,想想的话,那也不错啊!”
他语调轻快,完全是一副调侃模样。
赵昰心底明镜似地,晋王府将这个差事交给他手上,让邱家的邱九明着协助,暗地里监视,无非就想看他左右为难。
先不说父女之情,他捉人回去,那整个赵家都得被牵连,若是不捉,迟些被人查出来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的办法是杀人灭口,这也是出门之前,他母亲要求他做到的事情。
用一个女儿保全一家人。
这也是理智告诉他,必须做的事。
可人伦在前,父女相见,血浓于水,可当她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时候,他既不想暴露她的行踪,也不想伤害她。此时眼看着邱九就要到了门前,也不知他是要强行搜查还是怎样,赵昰当即眯起了眼睛,右手在后腰处已经动了动,实在不行就将人诱到屋内当场先杀了他再说。邱九是文臣,赵昰是武将,杀他易如反掌。
只待男人上前,就先引他入房。
邱九自然不知此时是如何的凶险,仍旧一脸笑意:“赵将军,我也听说逃走的细作是和您大有渊源呢,您不会故意包庇吧?”
赵昰目光渐冷,正是一促即发,楼下客栈的门似被风雪卷开了一样。
咣当一声,风里夹杂着雪花带进了一丝丝的寒气,楼下噪杂的声音当即消失了一大半。一个少女出现在了门口,她掸着雪花,一抬脸能看见她眉眼如画,带着无声的熟悉。
更令男人熟悉的,是她背在背后的长剑,正是原来一直在他赵家祠堂里摆着的那一柄。
多少事情全都串联了起来,赵昰站在二楼之上,顿时眯起了双眼。
小伙计连忙迎上去了:“客官住店啊……”
少女声音清亮:“小二给我的马儿喂点草!客房早就定好了就不劳费心了!”
说着,她提起了裙摆,这就也走了上楼来。
邱九已到楼上门前:“赵将军,这间客房我想再仔细搜一下。”
他一摆手间,已经有人推开了房门,赵昰来不及阻止,可刚要跟着进去,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邱九站在门口,只叫人仔仔细细地搜查,他警惕地看着四周,身后却有人拍了他的肩头。
邱九回眸,少女就在眼前。
她面色不悦地看着他:“我的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嗯?”
屋里根本没有什么细作,总共就那么大点的房间,搜查的官兵正在里面仔细检查物件,邱九坦然笑笑:“姑娘,我们奉命正在追查赵国细作,希望能配合我们……”
他身边的人应该都是晋王府的人,阿沐不为所动,伸手指着他:“马上叫这些人离开我的房间,立刻。”
邱九好笑地看着她,可少女见他不为所动,却从怀里摸出了一块腰牌来举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笑不出来了,惊疑地看着她:“姑娘小小年纪哪里来的晋王府腰牌?”
阿沐眸色渐冷,反手又收起了腰牌:“回去告诉你们世子,愿赌服输,我不希望你们再出现在我面前。”
犹豫片刻,邱九低头告退,整个长廊上面的官兵都退了楼下去。
阿沐一脚门里,这就要关门,赵昰一步上前这就抵住了房门,他一脸的不敢置信,双唇动了半晌,这才发出声音来:“你你是二宝?”
少女双手还在门上,只冷冷盯着他的眉眼:“这位大人,您太失礼了。”
说着伸出左手去,捋着他的衣领过去这就推开了他,当着他的面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男人在外敲门:“开门。”
阿沐怒,打开房门照他面门就踹了过来:“滚!”
她一脸怒容,楼下邱九才刚下去也似乎听见响动探头往上张望,赵昰不得不暂时离开。
果然关上房门不久,吊在外面的何其正揽着沐剑英又折身返回,阿沐赶紧迎了上去,扶着阿姐躺了下来。
沐剑英脸色发白,一手抚着肚子表情痛苦:“阿沐,你怎么回来了?”
阿沐急得不行了:“阿姐你怎么了?你再忍忍,妧妧去找大夫了马上就能回!”
何其正悄悄开了门缝,可能是因为风雪暂停,赵昰与邱九相继带人离开了客栈,外面仍旧一片噪杂,可全都是客人们惊吓之余的议论纷纷,再也听不见官兵的叫嚷声。又有片刻,赵妧果然带着大夫回来了……
所幸沐剑英并无大碍,可能是孩子翻滚的时候正巧她动作也大,才有痛感。
大夫给她开了些安胎的汤药,让静养两日。赵妧送走大夫之后,何其正出去打探了虚实,赵昰和邱九等人并未远去,只不过是在府衙里躲避风雪,现在大雪已经停了,可路上都被积雪压着还不能行。
大雪隔断了一切,可现在这个时候能走得走,不能走也得走。也幸好阿姐肚子才起,不算太大,夜里阿沐给何其正整理了干粮,让阿姐背着,然后拿着大斗篷给阿姐裹得严严实实,此地距离赵国边界已经不远了,不敢大意。
不管是晋王府的追兵,还是赵昰在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