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东方端华低喝一声,一掌狠狠拍在龙座扶手,另一只手突然探出龙袍金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扼住了直刺而来的剑尖...慕绯骇然变色,她死死盯着东方端华的脸。妖后头顶的灿灿发亮的金冠,那飞扬跋扈的龙袍像是世间最大的嘲讽!浑身的血液都在焦灼蒸腾,携着气海里充沛强烈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向她的四肢八脉。慕绯娇叱一声,攥紧千冥剑狠狠一顶,尖锐的剑身立刻将东方端华的手割得鲜血淋淋。
千冥剑自身的y-in毒立刻渗入东方端华的伤口,剧痛难忍。东方端华高挑的眉峰冷冷蹙起,左手不顾一切地探向腰间暗藏的锦囊,迅速夹起十枚血影针,不料与慕绯眼神交错的刹那,女皇东方端华突然神色剧变...
慕绯在女皇怔忡的瞬间抽剑回身,第一剑失手,她的胜算就失了大半!黑衣少女眼中冷光四s,he,她退开数步,右手长袖突然暴涨,将整个千冥剑没入其中...她竟将南雪衣的试水剑法施展得极为鬼魅,剑光顺着袖口再度刺来,如黑云浓雾卷向了东方端华!
东方端华侧身避开,素手一甩将指尖夹着的十枚血影针尽数抛出,慕绯不躲不挡,手中的千冥剑迎着一片密集如雨的银光,剑尖剧颤,狠狠刺中了东方端华的心口...
东方端华愕然看着她,眼前的陌生少女容貌清秀平凡,身形纤细柔弱,像是初初绽放的花蕾。而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诡异,像是抹了一层易容粉末。唯有那双眼是活的,透着雪亮的杀意,那样似曾相识,熟悉而又遥远,甚至是那令人心疼的倔强...
“兮然?”东方端华忽然脱口喃喃,目光凄迷似雾,又对着慕绯喊了一句:“兮然!”
“什么?!”慕绯咬牙喝道,方才东方端华所出的血影针几乎是透体穿出,她正急剧失血神思恍惚,却突然从女皇口中听到了娘亲的名讳!
“我杀了你...杀了你!”慕绯疯了般将千冥剑刺深下去,东方端华再不能支撑,胸口鲜血浸染,双手颤抖着握住慕绯的千冥剑。她苍白的唇瓣翕动着,目光似有深意地盯着慕绯的脸,凄然叹道:“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啊...”
“端华!”慕绯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吼。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长八尺的中年男子冲入金帐,一身黑底金纹朝袍蛟龙缠绕。亲眼见女皇遇刺,他剑似的双眉深蹙扭曲,眼神冷酷如刀,迸s,he出难以名状的复杂火焰...
“天诏...别!”东方端华的手忽然探向虚空,原本冷锐犀利的眉眼涣散如雾,她想要阻止什么,却再也承受不住千冥剑直c-h-a胸口的致命伤,身躯一软倒在了地上。
墨天诏悲吼一声,黑袍倒卷突然出掌,张牙舞爪地袭向慕绯胸口,恨不得把她掏心挖肺。
慕绯早已不记得他的长相忆起他的身份,只当是女皇身边拼死护驾的走狗...当下大喝一声,将千冥剑从东方端华胸口拔出,血光四ji-an,掌风袭来,而她冰雪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浮起一丝绝望而又释然的笑容。慕绯横剑一挡避开墨天诏的掌力,继而回身突袭,狂舞的剑光倏地刺向墨天诏的肩头,一剑贯入,竟把墨天诏的右臂齐齐砍断,断臂飞出金帐,鲜血如注。
“啊——”墨天诏惨叫发狂,整个人都跌出女皇所在的内阁金帐,瘫靠在巨舫的玉栏杆上。几近癫狂的悲吼声中,堂堂镇远侯长发披散,半个身子都染成血红,形如疯魔。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砍去手臂,这奇耻大辱简直要了墨天诏的命!
“爹爹!”墨成香失声尖叫,泪水夺眶涌出。九尾灵蛇鞭吞吐的鞭影子疯狂横扫,墨成香击开龙阳宫凌玄璎的围困,点足掠起,朝着父亲所在的方向奔去。只见墨天诏一掌攫住慕绯的身子,仅存的左手内力凝合,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猝然击下!慕绯混沌中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重击,猛然呕出一口鲜血,她失去平衡的身子突然前倾,从高高的龙舫玉台上跌了下去...
她像是一朵在狂风中吹散的花朵,在半空中折去了所有绚烂。“扑通”一声,坠入了大运河的波涛...
“绯儿!”南雪衣嘶声大喊,凌迟般的痛楚揪住了她的心和她的魂,视线轰塌,天旋地转。白衣女子撑起身子,不顾一切地冲向河边作势就要跳下去...不料双臂忽然被人拽住,正是及时赶来的宫凌和玄璎,两人齐声唤着“师父”将南雪衣搀住,而龙阳则急声嘱托了一句“照顾师父!”就一头扎入河中去救慕绯。
“绯儿...绯儿...”南雪衣哑声呼唤道,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再也不能止住。哭得失去理智,挣扎到浑身酥软,靠在宫凌和玄璎怀里绝望地等待着,怔怔地看着河面上明灭不定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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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窒息的河水中悬浮、下沉,慕绯已经无法感知自己是否还有呼吸。她已经没了一丝力气,而千冥剑仍奇异地握在手心。慕绯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荡漾的水波被鲜血染成了可怕的红色,有惨白的日光投影下来,像是在水中仰望着一片绯红色天空。
一切都结束了,红莲死了,拂光死了,女皇也快死了,大仇得报,死亡的召唤也近在咫尺了吧!
这样的结束不也极好,没人能寻到她的尸体,没人能知道她的身份,没人能追究到铸剑山庄,也再没有人...能牵累到师父了。眼角滑落的泪滴融在水里,慕绯好像又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