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凝着血泪藏在心里,却没有一刻能忘记。爱琊残璩田凤记得十七岁那年冬天去龙家给柳哥送棉衣,迎面却正撞上了壮年潇洒的龙皓山,还没等到自己回到家里,龙皓山就派人上门提了亲,好赌成性的爹爹五十块大洋就把自己卖给了龙皓山。
柳哥性子软,撇不下瞎眼的母亲和自己私奔,最后只能被爹爹绑着塞进了花轿里。
被龙皓山下了药入了洞房后到底心不甘,为了能和柳哥在一起,忍着屈辱活着。
龙皓山不知道自己和柳哥的事,可是却被大太太给发现了,她让人抓走了柳哥,她求着大太太放柳哥和孩子一条生路,大着肚子一个接一个磕头,大太太当时看她的眼神很恐怖,像能把她撕成碎片。
后来大太太把自己带到了乡下,说什么都听她的就放柳哥一跳生路。十事面忘血。
几个月后她生下一名男婴,接生的稳婆拍上孩子的小屁股时她真真切切的看到那里有个梅花形胎记,当时稳婆还说:“太太,孩子的胎记长的如此奇特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她记得当时自己是含着笑在枕头上睡过去的,可谁知一觉起来吴妈说孩子夭折了,她哭喊着不信,怎么可能,明明是那么洪亮的哭声,明明是那么有劲的瞪着小脚。
大太太禁不住她哭闹,让人把小孩的尸体抱给她看,当她看见襁褓里小孩青着脸僵硬的身体时,手一下子软掉了,孩子摔在床上,襁褓散开,露出带着青色於痕的屁股,可是没有胎记。她哭着问吴妈到底她的孩子哪去了,这不是她的孩子。吴妈也是个母亲,看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就偷偷告诉她孩子还活着,送人了,如果她还想看到孩子,就得好好活下去。
为了吴妈这句话,为了将来有一天还能见到孩子,她活下来,因为伤心过度,她添了崩漏下红之症,大太太给她送来搀着鸦片的汤药,她也喝,她想快点好起来,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可是最后连吴妈也不见了,她在一天天的煎熬中更加依靠鸦片,这一过就二十多年,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煎熬着就是还想能见孩子一面,看这些年他吃什么穿什么,长的多高,是否上过学,是顽皮还是安静?是像自己还是像柳哥多一点。
关于这些事情,吴妈并没有告诉大太太,以至于大太太一直以为二太太是相信自己孩子早已经死了,谁成想二十多年后,这些人能再相聚,揭开这些尘封的往事。
“二太太,那个孩子已经被大太太抱走了,当成自己的养着了。”吴妈终于小声的说出来。
二太太一听此话,回头望着景卿,脸上看不出悲喜,就是那么看着。
从小,二太太就喜欢景卿,景卿也很喜欢她,可是大太太不让景卿靠近她,也不准她靠近景卿,景卿看见过她鸦片瘾发作时的可怕样子,所以大太太说她是个疯子,幼小的他深信不疑,每次见她都躲的远远地,她也怕见到景卿勾起伤心事,所以也避着。可是,如果景卿就是那个孩子,那,那……
景卿离他们并不远,二太太和吴妈的对话他一字不落的听见耳里。景卿的屁股上有胎记,但自己也没有在意过,有一次石黑虎说“景卿,你人好看胎记都长得好,是五瓣梅花呀,这可好了,你下辈子带着这个胎记,我定能找到你。”
真的是一朵殷红色的五瓣梅花。
“我真有一朵梅花胎记。”景卿望着二太太的眼睛说。
二太太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肆意流在那张只剩薄皮的脸上,她哆嗦着嘴唇,像是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咸瑟的泪水吞进去。
大太太听他们如此对话,当下手心里一片冰凉,闭了几次眼睛,才不觉得那么眩晕。
这段往事是梗在她心中的一根毒针,午夜梦回都会惊得胆颤心寒。为了保住在龙家的地位,为了留住龙皓山一点可怜的温暖,她看不见田凤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眼泪,看不见柳成林拖着断腿一点点爬过来的鲜血,她把柳成林关在牢里,她把田凤的孩子抢在自己身边,她要她尝尝失去爱人和孩子的痛苦,在比她更可怜的女人身上报复龙皓山的见异思迁用情不专。
她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可是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的良心,看着景卿和田凤相似的脸,她伸向孩子的手就被烫回来,在夜深人静的佛堂里,她一次次看见小小的带血的婴儿喊妈妈,她哭着问菩萨:“我有错吗?我自己失去那么多孩子,为什么抢了她一个孩子就心不安?”
“不错,景卿是田凤生的,是我怕她威胁我的地位把孩子抢过来的,这只是我们的家务事,孩子还是姓龙的,是皓山的儿子。”大太太一看什么都瞒不住了,就咬牙自己扛下来,今日龙家的大劫到了,无论怎么样她也不会让龙贵得逞,更何况这些罪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些年在菩萨面前上多少香念多少经也没有减轻过自己的罪恶感。
“大太太真不愧为女中豪杰,舍车保帅呀,不过今ri你谁也懵不了,带柳成林。”
柳成林这三个字就像一把楔子重重的钉进二太太的心里,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门口越来越近的高瘦身影,恍如梦中。
这个人背驼的很厉害,一条腿跛着,一只胳膊断着,身上的衣服象布片一样挂着,脸上的皱纹象核桃一样堆着,就算是这样一个老乞丐模样,二太太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二十几年前那个斯文体贴的柳哥,本来已经烂在心里,腐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