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郎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那间房不到半刻时辰,一群人簇拥着推开了那扇门。
这事是潘豹引来的。
但事实上他现在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记忆回到三个时辰前。
潘府大厅,潘豹给他爹汇报这两天与那辽邦太子的相处情况,潘豹误以为他爹不打算干涉自己对杨小七的想法,就想着在其他方面讨好一下潘仁美,既然迎接辽邦太子的差事是他爹给他揽的,潘豹也希望能做好些,于是也算尽心尽力。
只是没想到今天他按往常一样汇报时,潘仁美却没有什么反应,却意外的交给他一件事去办,把辽邦太子明德以及负责的吏部侍郎都引到聚欢阁去,还得在收到信号时把人往一间叫倚相思的楼阁去。
潘豹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他对那些勾心斗角的朝政没有任何兴趣,但是既然他爹吩咐了,他便照做就是,反正再怎么样,潘仁美总不至于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所以在看到一个下人给他使眼色时,潘豹没有犹豫的把人引了过去。
恰好当时那明德也对那位花魁娘子兴致缺缺,也是,像他们这样的身份,见的美人多了去了,这位所谓的花魁,姿色虽好,但也没什么特殊的,于是他心思一动变有了想法。
“明德太子有所不知啊,这花魁娘子,还是那昔日的翠红楼相思够味,那才是真正的佳人呀?”
明德太子也起了好奇心,倒不是对美人的,而是因为潘豹难得的示好。
他长于皇家,对心怀他意的人总是特别敏感,潘豹从开始就对他不冷不热的,现下却突然开口,明德惊疑的同时也不免起了好奇,他此来汴京,可不是真来谈和的,如果能得潘仁美的助力……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皆顺意行动,倒是一旁的柴不凡起了疑心,潘豹和辽人,柴不凡都丝毫没有交好的意思,但是职责所在,他作为东道主的代表,总要表现周到才好。
不过到得“倚相思”,里面红烛冉冉,女子侧卧榻间,确实清丽可人,但面容苍白,显然有疾在身,几人没觉出什么意思,倒是一旁的老鸨忍不住开口,话里话外只说她们好心收留了那女子,对其病情却是只字未提,更没有其他,到是把这聚欢阁的名头 说了又说。
潘豹觉得有些烦躁,他隐隐觉出了有些不对,正准备告辞先行离去,正巧那明德也觉得没甚意思,就一道往外走去,那吏部侍郎忌惮潘仁美,一方面柴小世子的名头也不小,再加上辽邦太子,竟全是他得罪不起的,干脆的当起了壁上花,眼观鼻鼻观心的作陪。
几人才刚刚退出楼阁,猛地从假山中窜出一个人影,直接扑向了三人站的较后的柴不凡。
那礼部侍郎一惊,喝道:“何人如此放肆。”
明德身边的护卫也拔出了刀来,显然以为这是一场刺杀。
而令人意外的是,一向以疏离冷漠著称的柴不凡,此刻却动作温和地把那人压在怀里,抬头间笑意盎然,略带着歉意道:“真是抱歉,我的人吓到大家了。”
明德探究的看向柴不凡怀里的人,面上却带了揶揄的笑:“没想到中原女儿家亦是如此不拘小节,看来柴兄有福了,只不知,能否有幸一睹佳人芳容?”
柴不凡却摇了摇头:“此乃在下未婚妻子,闺阁女儿,恐怕不宜多见,还请太子见谅。”
“无妨无妨,日后总有时机。”
“既如此,今夜在下便先告辞了,误了太子殿下尽兴,下次再聚必先自罚三杯。”
柴不凡的语气淡淡,只是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两分,便要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等一等,不许走。”
众人又是一愕,回头却见潘豹眼直直的盯着柴不凡怀里的人,神情有些震愣。
即便看不清面容,潘豹却本能的觉得那人的身影意外的悉,他想确认一下,忍不住开口道。
“你,把头抬起来。”
杨七郎愣住了,他的身体很热,思维也有些混乱,只记得后院门口,他正要骗过那两个守门护卫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的叫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当时他距离大门不过一米,却仍是只能往后跑,一路围追堵截,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与其被抓回去,倒不如拼一把,好在柴不凡和他也算熟悉,二话没说就帮他,杨七郎神思迷糊,但听到潘豹说话时仍还有些反应,他但是理智却没有多少了,一路他想了很多,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只可能是潘仁美,如今他好不容易要脱身了,这个潘豹竟然还想拦着。
杨七郎恼怒的抬起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潘豹的身体陡然僵在了那里。
尽管柴不凡动作迅速的把他的头压了回去,潘豹却还是看清了,那张让他如魔障一般的脸。
那人的眼有些发红,衣着也有些狼狈,女装的打扮意外的令人惊艳,但潘豹却清醒了过来,他早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今日这一切,都有他做的手脚,潘豹看出杨七郎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只是担心着,因而也不敢再拦,任由柴不凡把人带走了,潘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曾给他使过眼色的人,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火气,他也顾不得和明德太子告辞,怒气匆匆的走了。
徒留明德饶有兴致的笑了笑;“今夜,可真是不虚此行啊!”
冬夜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