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深知口舌之欲不过是逞一时之快,即便占了上风,此事也不会皆大欢喜。于是我照旧退让,退让到底,退让到泥土里。
不知何故,竟想起留在清风峡的那些时日,如今一想,楚上仙当真是高瞻远瞩,他曾那样问我,“一个人在这,不好么?”如今看来,若当真一个人在那,也没什么不好。我捉鱼,白泽摘果子,相依为命,也不会牵扯是非。冷清了些,又能如何,左右逆不了这本就孤独的命途。那时的夜,现在想来,是那般恬静,修罗还能来看看我。自从住进了长生殿,就再不见他来过。可见这南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来的。
绣颜那样告诉过我以后,我便再没有离开过长生殿。大多的时间,都耗在那梨园里来来回回。她曾问我那里面有什么稀罕,我日日去也去不够,其实我也不知道,总归园子中央还有棵树是能听我说话的。人心千变万化,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我心里纵使装了再多想说的话,也不敢随意说出口了。我也开始变得多心起来,即便是靠着那梨树,絮叨之前,也要再三叮嘱,若有一日你得法成了精,切不可将我坦露给你的这些话给说出去,不然,我这就砍掉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抽出弯刀比划着吓唬它的时候,好像真的感觉到它颤了一颤。
我看着它花开,花枯。同它讲那些和它一样纯白的莲花,明月,还有那些离愁宫的旧事,告诉它我终于知道,被人爱护是怎样的欢愉。
临风不能飞了,每每去梨园,我却习惯了带上它,我在前,它在后,许是先前太善于飞翔,不常行走的缘故,它的趾掌落在泥土地上啪嗒啪嗒的,我听了竟格外踏实。楚上仙曾许诺,择一有缘日,会为我重新选个坐骑,不过我婉拒了他的好意。
临风走起路来也是趾高气昂的,像曾经驮着我时一样神气,只是,每当那云天里有同类飞过,或是鹰,或是雀,它总会不经意的垂一下头,然后继续跟在后头啪嗒啪嗒的走。我看它受伤的翅膀,看一次难过一次,我知道,此生,我不会再有别的坐骑了。
临风的一番赤诚,从未求过我的回应,但我深知,善,是何等珍贵,绝不是可以拿来无度浪费的。
我带着它行至午后,它听我神神叨叨的同梨树讲够了话,然后再一同往回走。可今日不同往日,临风竟格外不安,我从未见它像这般焦虑,遂与它并肩,安抚着它的翅膀。不想它的羽毛竟全部立了起来,锋利的脚掌扒着泥土,就是不肯再走一步。
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这园子里极少起风,好些的花瓣飞舞在半空,风不止,便落不下。我们的来路和去路尽是一片雪白,许是在仙界呆久了,满眼尽是白色仙袍,远处那身影在此时看来尤其真切——纯黑的披风在漫天的花瓣里翻飞,精巧的银质面具逐渐清晰,我心心念念的普满,负手而来。
我拍着临风长长的脖颈,告诉它,是老朋友来了,它歪着头,打量半天,才终于肯松懈下来。普满见了觉得甚是好笑,说我的坐骑和我一样,都有一股子执拗的孩子心性,谁知才一转眼,便看见它受伤的翅膀,顿时严肃起来,要我老实交代。我自知瞒不过他的眼睛,老老实实的过去任他检查,他执着我的手腕诊了好一会,才神情冷峻的问出一句:“怎会伤的这样重。”
我自然是要捡轻的说的,在离愁宫受了欺负,他为我出头,始元睁只眼闭只眼的就过去了。在南华受了欺负,他若仍旧坚持为我出头,只怕有心人要用才平息下来的仙魔之争说事了。
他连连摇头,想来是我说的太不精彩,与我受的这些伤也比对不上,他不肯相信。只是听我提到复灵珠的时候,表情愈发的凝重起来。我问那复灵珠究竟为何物,俨掌门也是一提起复灵珠便大惊小怪的。他告诉我,复灵珠,可复万物之灵,先前那次仙魔之战,仅小小的那一片,就净化了他百万魔灵,其灵力不可小觑,历来都是各界争夺的神器,只不过,每次使用,哪怕只是碎片一角,也要那个与之结缘的人祭灵,方有效用。而那祭灵之人,也就随之一同散作飞沙,滋养大地了。
我喃喃自语,俨掌门说的汇聚了,难道就是这珠子汇聚了?
普满扳过我的肩膀,格外认真的问我:“俨如圣当真那样说?”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懵住了,怔怔的点头,我从未拿普满当过别人,也顾不得多想,这样算不算是向魔界泄了密。心里一直不明白的是,既然珠子已经散作飞沙,难道还能重新变成一整颗不成?
普满却是若有所思,道:“莫非之前那一片,是南华最后的碎片了。”
我不解,普满解释给我听:“这颗复灵珠,听闻是很久以前被始元家族的一个人打碎的,可这珠子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全部散落人间,便算作一个轮回,即便是散做茫茫尘埃那样细小,它也会相互寻找,自我凝聚,重新成为一个整体。”
我听得不是很懂,遂不想再说这颗珠子的事,于是问他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眼。他说他曾去过清风峡两次,可惜都扑了空,猜想我便被接到这山上来了,只是这南华仙山结界天成,他也是费了好些时日,才摸索出这结界的奥妙之处,得以进入。
他讲话愈发心不在焉起来,半晌才回过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又是在怀中倒腾出好些瓶瓶罐罐,随意哪一瓶皆是难求的灵药,一股脑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