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响已经陷入了喜忧搀半的境地里,焦头烂额,分辩不清了南北东西。
此时,在杏花村里,厂内厂外,村庄院落,到处洋溢着一种久违又曾熟悉的愉悦气氛,一如几年前,村人日里争盼着杏款,夜里又愁着藏掖票子,在惊喜与惶惑间度过的那些个舒心又忐忑的日子。
果脯加工厂经过了一年地艰难起步与苦心经营,终于有了出人意料的好效益,结算下來,剔除所有开支费用,特别是员工工资,还略有盈余,村人在厂里上班,按工种岗位來设定工资薪水,每月均能得到五、六十元到一百多元不等的劳动报酬,这已经让村人享有了不曾有过的满足感,在这么个深山老林的弹丸之地,村人祖祖辈辈都是日里夜里靠倒腾土坷垃过日月,只要衣能蔽体,食能果腹,育能有嗣,便是老天护佑、祖宗眷顾、各自行善积德的最大恩惠了,哪还敢奢望着能够像公家人那样,上班拿工资。
更让村人想不到的是,一年前自己名下的杏林,以股资的形式被归拢到加工厂里,等待盈利分红,竟然真的就有了红利,因是头年经营,先期的资金投入便多,三下五除二地折算下來,所得红利与工资相比,显得轻薄了许多,但是,毕竟有了红利,摸到了票子被唾液和细汗浸润后,在手指尖上捻动时的滑润感觉,这种感觉轻飘而又美妙,往往能引起人们更多地欲念和遐想,有了头一年薄利,还会愁第二年的厚利么,再有了明年的厚利,第三年、第四年……一年又一年,红利必会如雪球般地越滚越大,大到床底搁不下,屋内装不下,院里盛不下的地步了,于是,村人的欲念,便在尚且干瘪的胸膛间无法自控地升腾着,翻滚着,膨胀着。
在这种欲念的驱使下,另一种心思又如一股小小的火苗儿,被心火颤巍巍地引燃,并爆出愈來愈明亮的火光來,照亮了尚未完全开敞的心扉,熏红了一双双饥渴的眼睛,那就是,村人在藏掖好了自家票子后,细细地相互探问比较之余,轻叹起自家票子的轻薄,眼红起谁人谁家的票子厚重來,这扇妒忌之门一旦打开,便再也关闭不上了,一种攀比到了眼红地步的氛围,已然在杏花村上空浮起,并慢慢开始缠绕、凝聚起來。
恰是在这个时候,凤儿又推波助澜,开启了颠覆杏花村旧有习俗观念的可笑又影响深远的举动,她对山里人固守了几百年的陋习深恶痛绝,看不惯村人老少一律不穿内衣裤头的习惯,因了这种习惯,村里经常传出一些啼笑皆非的逸闻趣事來。
有老实人茂青的笑话,还是在生产队的时候,上工干活的时辰,茂青在忙着赶牛车拉庄稼,一不留神儿,竟叫牛车上的铁器把裤裆撕了个口子,茂青只顾了忙活份内的活计,自然沒有察觉,却偏偏叫一群妇女瞧见了,就此引起了一阵骚动,于是,就有同辈胆大的女人喊他,说狗出洞了,也不把它栓藏好,茂青一脸的迷惑相儿,说,狗还要拴啥哩,就是要叫它四处看家护院的嘛,女人们便一齐笑翻了天,还一个劲儿地朝他身上瞄,也有年轻的闺女媳妇,一时羞红了脸面,不敢朝他身上看,茂青被胆大的女人瞅得不知所措,也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身上乱瞅,顿时,他的老脸变成了猪肝样儿的颜色,自己的裤裆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下身的小头儿便探了出來,正向艳阳高照的户外张望着,茂青赶紧把小头儿塞进本该呆的地方,语无伦次地辩白着,是束腰绳头哦,是绳头儿,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茂青都不敢再到女人堆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