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紧张的眼睛都没空眨,甚至将软刀都抽了出来。
“灵璧姐姐别紧张,什么鬼神都是假的。那狂生多半知晓些天象观测之术,夜观星象提前预测到了次日天气骤变之兆,没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浓雾里的声音如何解释?还追着人不放。若真是那狂生所为,莫非他不仅熟稔于天象,还能与怪影共话?”
甄文君被她说得一时语塞。即便是把戏,想要同时唬住这么多人也不简单。她还是坚持没有鬼神,这其中一定有她没想通的机巧。
越近山坳雾气越浓,很快头顶的太阳不见踪影,胯下云中飞雪也愈发谨慎,放慢了步伐。
甄文君令人点火照路,沿着倾斜s-hi滑的山路往山腹之内行去。
火光几乎穿不透这怪雾,朱毛三拿着火把甩了甩,啐了一口唾沫:“这雾忒呛人,妹妹你别怕,老朱我先去前边儿给你探探路!”
说完,朱毛三和两个胆大的随从举着火把加快了速度,大声唱着山歌壮胆往前探去。甄文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走越快,身影几乎就要和歌声一块儿被大雾吞没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缓缓沉浮的浓雾忽然被一阵奇风搅乱,一声惨叫从浓雾深处传来,甄文君听出了那正是朱毛三的声音。微弱的火光瞬间泯灭,朱毛三竟像被随手抹去一般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发出动静,甚至连呼吸都静止了。
“黑影!”
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甄文君定睛一看,只见浓雾之后无数黑影从天而降,剧烈晃动着,仿佛妖魔在一面偌大的天幕之上投下了锋利的爪牙,马上就要冲破最后的一层阻碍冲出来将她们撕成碎片。
一瞬间所有的马都受惊抬腿乱跑,就连云中飞雪也忽然发疯,不受控制地狂奔。甄文君手掌都勒出了血痕依旧控制不住它。忽然脑中一闪想起那日送信的小骑士如何控马,立即紧踩马镫,照着他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将云中飞雪安抚下来,可它已经奔出老远,不愿意再回头。
甄文君抚摸着云中飞雪的耳朵,柔声道:“好孩子,灵璧姐姐她们还在里面,咱们不能贪生怕死自己跑了!乖,咱们回去看看,我保证不会让你出事!你可愿意相信我?”
云中飞雪扇了扇长长的睫毛,在原地蹬了一会儿后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竟真的愿意折返。
甄文君手里的火把在方才慌乱之时脱手,只能在雾中摸索着慢慢前进。
“灵璧姐姐!”
浓雾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一丛丛枯草偶然浮现都会让她心头抖三抖,大着胆子叫了一声,灵璧没有应她,没有任何人应她。
空荡荡的山谷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
第52章 神初九年
四周一片r-u白没有人声, 甄文君觉得这浓雾之中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紧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耳边是浓雾吹来时的呼呼风声, 心衣已经被冷汗沁透。尽管她知道一切蹊跷之事皆是有人装神弄鬼,可此刻她孤身一人腹背空虚。灵璧和朱毛三都是有武艺在身的厉害角色, 却眨眼间消失了, 与那四千马车一样仿佛被浓雾吞噬了。
谁能有这本事又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真是……
甄文君心中难免有些生气和害怕, 她一手紧拽着缰绳, 一手将匕首握在手里, 金蝉刀也夹紧, 若是有人突然冲出来袭击她,她定会狠狠给上一刀。
火把在方才的混乱中不知道遗落在了何处, 甄文君在浓雾里转了许久, 找不到人马也看不到火把,无法在这浓雾之中辨清方向。不知道在山谷内走出了多远或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她喊灵璧的名字喊到嗓子沙哑无法再开口,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眼看天色渐暗, 云中飞雪竟自己识得了路,走出了迷雾。
甄文君又累又沮丧,她决定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王进见甄文君自己一人回来,叹了一声:“果然!果然啊!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小娘子还是算了吧,别再去徒添人命了。这二十万两的银子我已经还给了你,十万车的粮食我也只能认栽。”
甄文君黑着一张脸, 手臂往下一砸, 匕首“嗡”地一声立在了桌子上, 吓得王进大气不敢喘。
甄文君眼露凶光问道他:“你与那狂生可有过节?”
王进忙摇头道:“别说过节了, 我见都从未见过。”
甄文君眉峰一挑:“从未见过?小小沓将竟有你未见过之人?看来他来此地时间不长。既然你与他素不相识,那他为何与你过不去要夺你粮车?”
“老奴真的不知啊,况且那偷粮夺车说不定真的是妖怪!小小儒生哪有这本事!”
甄文君根本不信他那套,还是围绕着狂生询问:“你再跟我说说,那狂生长得什么模样,年龄几何?什么口音?”
“那狂生瞧着最少也有二十八九的年纪,身材颀长胡须稀少,穿得也破破烂烂的,其貌不扬。口音老奴我听着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南崖那边儿的口音,似是大聿北方人。”
“哦?他当时是如何与你说的?一字不落的再跟我说一遍。”
王进又将那日之事仔仔细细地重新说了一遍,甄文君听后眉头稍有舒展:“他道‘红羊劫年祸乱不断’,可此地风调雨顺哪里来的灾祸?他说的是大聿,应该是大聿人无疑。这样,我心中已有了眉目,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