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纪昀这是在套自己的话,她伸手捂住脸,只恨自己不能化成一只蚊子,从窗户缝里钻出去。
她正捂着脸的时候,车门却被敲响了:“姑娘,你的药。”
岑虞捂着脸,哪里还敢说话,纪昀道:“进来吧。”随后又看了岑虞一眼,“喝药了。”
岑虞蚊子似得小声道:“我等马车停了再喝。”
她话音刚落,车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刚刚去端药的采薇,她早看见了前头跟车夫坐在一块的纪昀的小厮,所以看见纪昀也没太惊讶,唤了一声纪大人,就将药放在矮桌上,对岑虞道:“姑娘,您快些喝药,凉了会更苦的。”
岑虞摇摇头,却不妨双手被人从脸上拉了下来,纪昀的脸乍然出现在她面前,岑虞一惊,想要躲开,但她忘了自己双手正被纪昀拉着,反而离她更近了一些。纪昀眼里的笑意未散,对岑虞道:“虽然没有玉米糕马蹄糕和蛋黄酥,但是药还是要喝的。”
岑虞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但还被纪昀拽着手,避无可避,嘴唇翕动了两下,对采薇道:“药端过来,我喝。”
一旁的采薇有些惊讶地看了岑虞一眼,岑虞知道她是在惊讶,惊讶于自己居然将吃了什么糕点全告诉了纪昀。但是天知道,她只是一时不妨,被套了话而已。
纪昀放开岑虞的手,从自己带来的一些案卷里拿出一个土黄色的纸包,扔到矮桌上,随后寻了他以前常去的角落,开始处理自己的公务。
岑虞看了看纪昀,又看了看那纸包,疑惑地将纸包打开,一阵清甜的香味传进岑虞的鼻子,映入岑虞眼帘的是一种浅紫色的晶莹硬糖,她是没吃过也没见过的,但是闻起来,味道是不差的。
她用帕子捏了一颗,放进嘴里,一时间,嘴里全都是一股微有些凉意的甜味,甜味里又带着些微酸,酸酸甜甜的,十分好吃,她忍不住又吃了一颗,才接过采薇送上来的药一饮而尽。
喝完了药,岑虞又吃了一颗糖,借着采薇收拾东西的身影,看向纪昀,纪昀正在低头写些什么东西,袖子微微往上捋了一把,眉目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英俊,剑眉星目,微眯着双眼,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刚想收回目光,纪昀却突然抬起头,跟她四目相对。
岑虞低下头,却感觉有纪昀的目光并未从自己身上离开,看了一阵,纪昀似乎觉得没趣了,终于不再看她。
岑虞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手心微热,有些汗渍,她用手帕擦干净了手,又吃了一块糖。
融安到京城本来就近,加上日夜兼程,岑虞身上的淤青尚未散尽,她们一行人已经进了京城,本就不是一路的人,自然就此分道扬镳。
纪昀在马上跟岑翊舟寒暄了两句,便调转方向,就要离开,岑虞打开车窗,开口道:“纪叔叔,不知那种糖哪里有卖的。”
纪昀看向岑虞,逆着日光,让岑虞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一阵,纪昀才开口道:“京城里没有卖的。”
岑虞有些失望:“这样啊,那多谢纪叔叔了。”
来京城之前,纪昀给了岑虞三袋子那种紫色的糖。岑虞这些天吃这种糖吃上了瘾,自然想要问一问这糖哪里有卖的。
便再无他话,各自回家。
他们回的是岑府,早在离开边关的时候,岑翊舟就遣人到京城报了信,估摸着报信的人也只比他们早一步到京城,但岑府好歹也有了些准备的时间。
离岑府越来越近,岑虞有些紧张,她闭上眼睛,双手交握在一起,在岑府里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又浮了上来。
初到一个新地方,当时才十岁的岑虞自然是无比紧张的,后来还是徐氏耐心劝慰,才让她相信岑府里的姐妹们都是性子好的姑娘。
在大人们面前,那些姑娘们自然是好的,但是没了大人,姑娘们的性子却变了一个样,亲切地拉住她的手的三姐姐一次次用帕子擦手,说她漂亮的五妹妹用帕子掩着鼻子,说她身上全是味道,是不是从未洗漱过,二姐姐倒还好,不过她在家里地位低,被几个姐妹一块儿冷嘲热讽,说的硬生生红了眼眶。
岑虞哪里受得了这些,当下将茶杯砸在五妹妹脚底下。茶杯里的茶水都未溅到五妹妹身上,她却是哭着跑了出去,这件事后来就变成了她发脾气砸妹妹,还说茶杯差点毁了五妹妹的脸,为此,岑翊舟对岑翊修愧疚非常,又好一通教训她。
徐氏却破天荒的没有说她,而是跟岑翊舟吵了起来。徐氏一直说她的性子是差,但却没坏心,岑翊舟就说,几个姐妹能一块儿去冤枉岑虞吗。他们吵了很久,久到岑岱头一回跟她说话,虽然说的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嘴硬了?你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敢承认吗?!”
从此,岑虞暴躁易怒,好欺负的姐妹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再以后,他们二房养着整整一个岑府,住的却是最差的院子。
“虞儿,岑府到了。”徐氏的话打断了岑虞的回忆,她抬头看向徐氏,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徐氏一起下了马车。
岑府的正门大开着,门口站了二十多人,当先的便是岑翊修,岑翊舟的大哥,岑虞和岑岱的大伯。
岑翊修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了,他蓄了山羊胡,脸上挂着矜持的笑,伸手拍了拍走到近前的岑翊舟:“老二,你可真的长大了。”
岑翊舟朝岑翊修一抱拳,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漫上热泪:“大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