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子充的接近就是对他的背叛。此刻,我是不应该和子充一起走的。
但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子充已经拉住我的手,把我带出了栖凤殿。
又一次被子充牵着走在林间,我很高兴,对子都的歉疚也渐渐的淡了。可是,自从出了栖凤殿,他没有再对我笑过,一直到了馨宁殿,他也没看过我一眼。
坐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下,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他明显不高兴,不高兴的原因我也清楚,和他与子都争吵的原因一样:他不愿意子都娶我。
这时,我不由得想:“他终究是喜欢我的。”
“二王子殿下,公主殿下,王归天了!”一个青衣侍奴匆匆的闯进馨宁殿。
我愣了瞬间,而子充却已往殿门外冲去。我赶紧起身,一路追赶着他,往栖凤殿飞奔而去。
☆、千回百折(6)
再回到栖凤殿,眼里尽皆缟素。白色的幔帐四下悬挂,来来往往的青衣人和紫衣人头顶都缠着白纱。见子充和我到了,两名侍奴立即前来给我们披上了纯白的缟衣。
栖凤殿正殿的尽头,停放着一副黑色的灵柩,司祭在一旁闭目站立,念念有词。灵柩前方,子都双膝跪地,紫衣人在他身后匍匐一片。
我跟着子充,跪在子都身侧。
这一场葬礼延续了三日,每一日栖凤殿里都是哀戚悲伤的声音。但我却一直没有哭。我自然难过,可眼里就是挤不出泪水来。
第三日的黄昏,父王的灵柩被兵士缓缓抬出了栖凤殿,沿着王宫里弯曲的白色石子路,一路往乾坤殿的方向而去。子都、子充和我紧随在灵柩之后,而紫衣百官则紧随在我们身后,王宫里所有的青衣侍奴和宫婢则手执明火,次第立在石子路旁。
渐渐的,天黑了。
送葬的道路上,是一片通明的火光,沿途的一切都犹如白日一般清晰。
走完了漫长的白色石子路,灵柩被抬着越过了那道高墙,然后在乾坤殿的殿门前方转了向,沿着石阶层层而下,最后被轻轻地停放在乾坤殿正下方那个黑色方形物体的近旁。
在册立公主那日,我曾远远见过它一次,但那时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作何用途。后来,司祭在授课时告诉我,它名叫涅槃,是凤凰后裔的化身之所,是王族归天的必经之地。
司祭领着几个紫衣人念了一番,然后令兵士开启灵柩。接着,子都和子充上前,将父王的遗体抬了出来,再轻放到了涅槃的中央。又一番念叨之后,司祭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青色的罐子,并将罐子里的东西均匀地倾倒在父王的遗体之上。顿时,四周溢起了一股松香,那是松油。
然后,子都接过了司祭递上的火把,再慢慢地将火把靠近父王的遗体,火舌一触到那身白色的衣裳,衣裳瞬间烧着了。很快,涅槃里,是一片火海。
我的父王就这么消散了,最后只剩下一抔灰烬。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的娘亲。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喜欢王后。不然,他怎么会因为王后的离去,而伤心至死呢!
这时,我暗想:“或许,王族的爱情,真的只会给有血缘牵绊的亲人。”
最后,当灰烬冷却,司祭将它们盛进了一个白色的罐子里,又双手捧着罐子,一路念叨,领着随从往涅槃左侧的大殿行去。那是朱雀殿,王宫九殿之一,里面放置着历代已逝王族的骨灰,是供奉和祭祀王族先祖的圣地。每年的九月九日,王族会领着百官在此举行祭祖之礼。
而此刻,子都、子充和我,还有百官,都只是目送,并没有跟去。
送葬结束,回到馨宁殿时,夜已经很深了。我很疲累,可我没有丝毫睡意。因为,三日之后,子都即将即位。
翌日,我又去了栖凤殿。
授课结束后,一个身着黑服的男子前来馨宁殿,跪在我面前,恭敬道:“公主殿下,奴下是启祥殿的少司命,奉了大王子殿下的命令,来请公主殿下前去栖凤殿商讨宫殿的布置事宜。”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神态柔和,面目清秀,声音清朗,让人觉得舒服可亲。立即,我便随着他出了馨宁殿。
再一次进入栖凤殿的正殿时,葬礼上的一切都已被撤走了,眼里是焕然一新的铺陈。两侧七彩亮泽的层层轻纱松松卷起,仿佛一道道接连洞开的门窗;金色的墙壁不再被遮住,灿然的光芒十分晃眼;大殿的尽头,是一副宽大的朱红雕花连椅桌,连椅桌的背部是双凤戏珠的图案。
子都没有在正殿,我在父王生前的寝殿里找到了他。这里依旧是原来的面貌。
“月月,即位大典后,我们也就成亲了,会一起住进栖凤殿里,对这里的布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要求?”子都笑着问我,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没有什么要求,一切由你做主就好。”我说。
“那你对王宫九殿司命的任命有什么看法,要不要将馨宁殿的宫婢和侍奴调到栖凤殿来?”他又问。
“司命也由你任命就好,馨宁殿的人也不用调过来。”我答他。
“既然如此。”他说,“那大司命还是原来的大司命,我会将启祥殿的少司命调来栖凤殿,其他的一切不变,好不好?”
“好。”我没有异议。
我没有在栖凤殿久留,很快就向子都辞行。子都也没有留我,他对一直候在一旁的黑服男子说:“孔阳,你再送公主殿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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