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峻岭到厕所里去看,她说:“有气味呢,脏。”
他要她走开,把门关了,揭开盖子,一只手捂了鼻子,用吸筒去吸。吸了几下还是不通,他顾不得臭,双手握了吸筒去吸。吸通了秽物都下去了,可水还是流得不畅,一放水就溢上来,再慢慢渗下去。
范凌云推开门说:“可以了。”
许峻岭说:“可以了我一走你又要打电话给我。堵东西了。”
他要她找个东西来钩,她问:“筷子行不行”
许峻岭说:“拿个衣架来折了。”
折了一个铁丝衣架钩了一会儿,软软的不得力。范凌云说:“还是请人来算了。”
许峻岭手执了铁丝伸到水下面去,她说:“太脏了太脏了,还是去叫人。”
许峻岭说:“反正已经脏了。”又把衣袖推得更高些,再伸下去,钩上来一个塑料袋。她说:“这是谁丢到里面的!”
许峻岭用肥皂洗手说:“反正你这里来的人也多。”
她从冰箱里拿葡萄给许峻岭吃,说:“黑加仑呢,出国的时候看报上登了,广州卖七毛钱一粒,现在怕要一块了。”
许峻岭用左手拣了几颗吃,说:“到这里才敢吃这玩艺,才几毛钱一磅。”
她又告诉许峻岭,约克大学有个学政治学的博士对她有那个意思,来过几次了。许峻岭说:“那好啊。”
她说:“我还没说高矮胖瘦呢,你就说好。生怕我找不到要你负责吧。”
几个月前分手以后,许峻岭很担忧她那样悬着。在他看来,她应该对现实作出妥协,而不能死抱着一种理想不放。她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一点,他也不好明说出来。
许峻岭说:“那当然好,至少下次掏马桶就不要我打湿手了。”
她笑了说:“跟你说真的。”
许峻岭说:“至少是个博士,还是洋的呢。”
她说:“博士有什么用,我还当过洋博士呢。学政治的,将来饭碗都没有,还来靠我我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许峻岭说:“人人都有缺点,到哪里去找那么好的人真有个那么好的人,眼睛又望着空中飞过天鹅,说不定心也是黑的。”
她说:“起码有你在前面做个榜样。”
许峻岭说:“我算老几,黑角落里随便揪出一个都压在我上面。”
她说:“你回国就威风了。”
她又详细告诉许峻岭和那个人认识的经过,要许峻岭判断这人怎样。又说:“专业实在不好呢,也就算了。也离过婚呢,也算了,我也不能那样去要求别人。只是个子又不太高,可能一米七还差点,年龄还比我小一岁,我有点难接受。”
许峻岭说:“个子呢年龄呢,差不多就算了,别讲究那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