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地一声,水就变成白雾,潮湿还未跟皮肤真正贴紧,便很快蒸发了。见到水的石头,立马变得火红,屋内的温度就又提高了一倍。许俊岭“咝、咝、咝”地连泼四、五勺水,魏处长便呆不下去了,连毛巾被都没顾上带,赤条条跑出外间去透气。就在冷水变成一缕白烟,又化作滚滚热浪的那一刻,许俊岭惬意地躺在木台上,任身体和小木屋融为一体。
“乡党——,小心,温度太高呢!”
“……。”
就在许俊岭山缈水淼,美人伴我上云霄的妙曼中,魏处长回来拿毛巾被了。心里笑他老土,嘴上却“好,好。”地应酬着,直感到骨头软绵绵仿佛消融了似的,才起身领他进了芬兰的蒸气浴。浴室仿佛胀满得要爆炸似的,能见度几乎为零。许俊岭告诉他,“魏处长,用手摸摸,躺着舒服。”靠墙有像条椅却间隙极大的蒸床,潮腻、温润的蒸气从间隙里往出喷,刚进去不很习惯,有呛水的感觉。
许俊岭躺上去闭目养神,享受着异域同类的所谓养生。芬兰浴总是让他想起帮他一夜暴富却浑然不知的范凌云。她笑眯眯地穿一件黑色晚礼服,神秘而诱人。礼服前看无袖,后看则露出半个玉背。一对修长透亮的珍珠耳环。全没了国内时的青春气息,倒是西洋气十足的妖娆、耀眼。分明是幻觉,却硬把幻觉中范凌云的变异往芬兰浴上扯。蒸气间歇地往出喷涌,两颊晃动的珍珠耳环,仿佛小锤儿轻击着范凌云的玉面……。
“乡党,听说北京八大胡同要作为民俗开放,你知道不”声音从芬兰浴的中国红瓷砖面传来。
“魏处长,躺在地上干吗”许俊岭止不住笑出了声,“快,躺在靠墙的蒸架上,你就不怕着凉啊。”
魏处长坐起身,摸到蒸架爬上去喊,“嗨,原来还有蒸架啊!我以为反正躺在蒸气里就行呢,哟嗬,到底感觉不一样嘛。哎呀,像啥,像女子娃的手在抚摸哩。”
“魏处长好幽默。”许俊岭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就是引而不发,“刚才你说的八大胡同,不就是明清两朝的花柳巷,民国手里的妓院嘛。我想,堂而皇之地开放八大胡同是不可能的。不过,娱乐场所还是有的嘛!”许俊岭早就侦察过,大兴县黄村立交桥一带,全是从南国北征的娘子军。
“我觉着很煽情。”
“天下都一样。”
“下次到西安,哥们儿一定招呼好你。”
“其实我都安排过了。”
“那边把进包厢叫潇洒。”
“这边叫休息。”
“其实都一样,不就他妈的那么回事嘛!”魏处长进一步地说,“真是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海南不知道身体好哇。”
“嘿,可见人都有七情六欲啊!”许俊岭进一步告诉他,“这招待所晚上不行。”
“算啦,算啦。我回宾馆去吧!”
“这不是你笑话我嘛。”许俊岭告诉他,“今晚出来就给老婆打过招呼了,要跟你魏处长交朋友哩!”
“客气啦,搅扰你跟弟妹,实在过意不去啦。”
“快别。咱谁跟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