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妩莞尔一笑,原来他也劝自己离开。
他握住她的肩头,略略激动,“陛下驾崩,新帝登基……新帝是谁,你不会不知。以晋王的秉性,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她知道,楚明轩不会放过自己。
“他们是手足,你一人怎能侍二夫?”林致远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
“我知道。”
“你未曾册封,是自由之身,大可一走了之。”他眉心深蹙,忧色深重,“此时所有人都忙着大行皇帝的葬仪,是脱身的大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如果要走,也要葬仪结束之后。”叶妩轻声道,不送楚明锋一程,如何说得过去?
“那时就走不了了。”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只要你心中有他,到哪里他都会跟着你。”
她迷惘地看他,红肿的眸子雾濛濛的。
林致远苦口婆心地劝道:“听我说,相爱的人会永远在一起,因为,相爱的人心心相印、心有灵犀,永远不会分离。虽然陛下驾崩了,但他永远与你在一起,是你一人的。”
她愣愣的,觉得他说的很对,也许,这就是精神永存、真爱永远。
他认真道:“良机稍纵即逝,若再犹豫,你会后悔。”
“你有法子帮我逃出宫?”叶妩心动了,以楚明轩的性子,不会轻易放手。
“我自有法子。”
一时之间,她无法做出决定,便说明日酉时再答复他。
————
想了几个时辰,还是犹豫不决。
叶妩坐在床头,想着想着,昏昏欲睡。
碧心走进寝殿,说大皇子求见。
楚凌天?
叶妩起身披衣,大皇子进来,白色孝服在身,与楚明锋有三分相似的眉眼藏着一缕忧伤,勾起她的痛。她请他坐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大皇子,却因为生母是宫女,得不到父皇的喜欢、宠爱,在宫中没有任何地位,得不到宫人的尊敬与应有的荣华富贵,更没有被选作储君的机会。这十年,他没有母亲的疼爱,也没有父皇的疼惜,没有父母的呵护与关爱,孤单一人过日子,当真可怜。
前两次,她被人陷害、冤枉,亏得他挺身而出作证,她才洗脱了冤情。
于是,她向他致谢。
“姨娘无须言谢,我只是道出真相罢了。”楚凌天谦逊道。
“你皇祖母抱恙,去瞧过吗?”她看得出,孤苦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早熟与懂事。
“看过皇祖母后才过来看看姨娘的。”他肤色黝黑,眉眼真的与出明锋很像,有一双凌厉的剑眉、一双清澈犀利的的黑眸。
“你父皇驾崩了,伤心么?”叶妩本不想问,终究还是问了。
“虽然父皇不喜欢我,但父皇文韬武略、英明神武、顶天立地,我以父皇为傲。长大后,我也要当一个像父皇那样的男子汉。”楚凌天豪气道。
她笑了,没想到他对楚明锋有这份心思与敬仰,心怀鸿鹄之志。
他眉眼轻皱,“父皇驾崩,我觉得事有蹊跷。”
她心神一紧,“你发现了什么?”
他凝眸回忆,“那日早上,我皇宫西北处最靠边的地方摘果子,远远地望见一些宫人推着牛车进宫。我摘完果子,经过那里,看见地上有火油。”
叶妩的心揪得越来越紧,平白无故地送火油进宫做什么?难道澄心殿起火是被人浇了火油后纵火?一定是这样的,可是,主谋之人又是谁?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她越想越觉得可怕。
“姨娘,不知那些火油与澄心殿那场大伙可有关联?”楚凌天的双眸异常清亮,“我总觉得,澄心殿走水不是意外,是有人纵火。”
“那些火油在当日运进宫,绝非无的放矢。”她发誓,一定要查个究竟。
“父皇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现在不可乱说。”叶妩叮嘱道,“记住,不可对任何人说,我会设法查出真相。”
楚凌天郑重地颔首。
————
叶妩对林致远的答复是,眼下她不能出宫,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苦劝无果,无可奈何地说,如她改变心意,便去找他。
距楚明锋驾崩已有四日,国事、政务由晋王与沈昭主理。她听闻,奏请晋王登基、延续大楚国祚的奏折雪片般地飞到御书房,这些奏折都是朝中重臣所书,以国不可一日无君、楚国秦国虎视眈眈、未免他国趁虚出兵犯境为理由,奏请晋王在大行皇帝梓宫前继承帝位,以安民心。
据说,晋王推辞了一番,三拒,朝臣三请,他才承众臣之请,继承帝位。
登基大典定于大行皇帝出殡前一日。
叶妩站在前庭,望着御书房的方向,不由得想,楚明轩,这一日,你等了很久吧。
“奴婢参见陛下。”碧心站在一旁,见楚明轩走过来,惊慌地行礼。
“免了。”楚明轩清逸地笑,“还未登基,叫王爷便可。”
“是。”碧心应了,在他挥手示意下退下。
“妩儿。”他站定,神采飞扬,眉宇流光,仍如以往洒脱不羁,却又不一样了。
“王爷即将登基,可喜可贺。”叶妩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面色一冷,“你并非真心实意祝贺我。”
她莞尔一笑,“我怎会不是真心实意?”
见她笑了,楚明轩才松了一口气,面色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