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他盛满怒气的褐眸,不卑不亢地说道:“奴婢不想丢了这条贱命,一定不会擅闯。”
为了嘉元皇后,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到此,她的心就开始抽痛。
假若这一生,有人愿意为了她,做尽一切,无论是作奸犯科,还是忤逆犯上,她觉得,值了。
而眼前这个阴鸷的男子,此生此世,都不会为了她做尽一切妗。
她实在不该再寄情于他,不该再为他心痛
楚连珏冰寒地瞪着她,一时不语,却不放开她。
她挣了挣,感觉到寝殿中的光影一晃,侧首望去—贫—
嘉元皇后站在寝殿入口,愣愣地看着他们,眸色沉静如水。
他也抬眼望去,惊呆须臾,才烫手似地松开她。
“奴婢参见娘娘。”萧婠婠立即行礼,方才自己与陛下那暧昧的情形被嘉元皇后瞧见,不知她会作何感想,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再信任自己?
“陛下怎会在这里?”林舒瑶徐徐走进来,并不看萧婠婠。
“我来瞧瞧你,没想到你不在。”楚连珏掩饰了最初的慌乱,“我还有奏折要批阅,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话落,他大步流星地离去。
萧婠婠觉得,他的步履有些凌乱。她立即下跪,“奴婢不该擅闯寝殿……奴婢不知陛下在此……陛下对奴婢并非那样,陛下只是警告奴婢……往后不要擅闯……”
林舒瑶拉她起身,温和道:“哀家明白,你无须解释。”
萧婠婠从怀中取出一小包麝香香片奉上,“奴婢本想将麝香放在床头就回去,没想到陛下会在寝殿。”
林舒瑶接过麝香香片,默然片刻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也是陛下的女人。”
————
你也是皇帝的女人。
萧婠婠不太明白,嘉元皇后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无论是妃嫔,还是六尚局女官、卑贱的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她自然也是皇帝的女人。
嘉元皇后说,自己也是皇帝的女人……这个“也”字,太奇怪了。
她本来就是呀。
只是,从卑贱的宫女、女官晋升为妃嫔的,凤毛麟角。
大楚国国祚数十年,竹帛记载,只不过两三个。
过了三四日,余楚楚来到尚寝局传旨,让她去一趟慈宁宫。
在路上,萧婠婠被慕雅公主的近身宫女晓晓逮住,说公主在春禧殿等她。
楚君婥要亲手绣一只香囊送给林天宇,可是,她只会调皮捣蛋,就是不会女红。
萧婠婠脱身不得,教公主基本的针法才离开春禧殿,匆忙赶往慈宁宫。
宫娥说嘉元皇后正在沐浴,于是,她来到偏殿浴池。
殿内一个宫娥也无,她觉得有点古怪。浴池内没有声响,她大着胆子走进去。
青纱丝幔,一帘又一帘,飘逸而多情,被水雾沾湿,添了几分暧昧。
光影绰绰,似无人影。
难道嘉元皇后已经沐浴完毕?
“说!究竟是为什么?”
突兀的一声低吼,萧婠婠吓了一大跳,猛地止步。
这是楚连珏的声音,饱含怒火。
她明白了,他和嘉元皇后正在争吵。
一定是他孤身前来,挥退宫娥,自己才能如入无人之境。
“你不知吗?”林舒瑶清冷地笑,微含讥讽。
“用麝香洗浴,你就这么不愿为我生儿育女?”这句话,语气极重,却又万分沉痛。
“是!我根本不想为你生儿育女!”她声嘶力竭地说道,“我是你皇嫂,假若传出孤寡的嘉元皇后有了身孕,你让我如何面对楚国万民?”
“这根本不是问题,我会封住消息,谁也不会知道,你也无须面对楚国万民!”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意愿与感受?”林舒瑶声音破碎,饱含悲痛,“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我注定不能厮守一生……你可知我多么痛苦?每个夜里,好像有人鞭笞着我……珏,我无颜面对先帝,无颜面对楚氏列祖列宗。”
原来是为了麝香。
原来楚连珏已经知道嘉元皇后偷偷地用麝香避孕。
萧婠婠觉得,此时不宜继续听下去,应该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谁?”
一声厉吼,吓得她呆了一下。
才前行数步,她的手臂就被人拽住。
完了!
下一刻,她被楚连珏拽住,扔在浴池前。
跌在硬邦邦的汉白玉宫砖上,她忍着疼痛,跪在地上,看向嘉元皇后。
可是,身上的痛,已被心中的痛覆盖。
林舒瑶站在浴池旁,披着一袭宽松的月白丝衣,面泛桃红,不知是因为沐浴,还是因为怒火。
对于萧婠婠的突然出现,她好像并不意外。
“上次朕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楚连珏俊白的脸上乌云满天。
“奴婢记得……奴婢奉了娘娘旨意前来,陛下若是不信,可问问楚楚。”萧婠婠低声道。
“浴池是你能擅闯的吗?即便是奉了旨意,没有传召,你也只能候在外殿!”他怒斥。
“是我让她进来的。”林舒瑶淡然道。
楚连珏看她一眼,蹲下来,扼住萧婠婠的咽喉,“朕已警告过你,此次擅闯,怨不得朕杀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同样的,萧婠婠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
她凄楚地看他,红眸泛起盈盈的泪光,那样鲜艳哀伤、妖异痛绝的红,令人惊震。
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她的呼吸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