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御书房,她看见楚连沣专注地批奏折,听闻脚步声,他才抬头。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惊喜,仅是一瞬,他冷着面容,无甚表情地看她。
“臣妾亲自做了膳食与羹汤,陛下若不嫌弃,趁热吃吧。”萧婠婠柔柔道。
“你做的?”楚连沣讶异地挑眉。
“臣妾不善厨艺,在尚食的指导下做的,假若不合陛下口味,陛下不必勉强。”
“哦。”他愣愣地看她,心中有些暖意。
“陛下政务繁忙,臣妾不打扰陛下,先行告退。”她徐徐转身。
楚连沣看着她款款离去,直至再也望不见那抹朝思暮想的倩影。
萧婠婠并没有回坤宁宫,而是直接去了他的寝殿,收拾床榻,整理物件摆设,整平他的冠服和龙袍。虽然宫人已做过这些事情,但是她想亲手为他整理。
留守寝殿的宫人一直劝她,她吩咐他们在外面守着,不要告诉陛下。
连续三日,她都是先到御书房呈上午膳,然后到寝殿收拾。
第四日黄昏,楚连沣驾临坤宁宫。
宫人退出寝殿,他默默地凝视她,她缓缓抬眸,一双眸子红芒闪烁,水光泛动。
“为什么这么做?”他嗓音暗哑。
“臣妾只想陛下好好的。”萧婠婠轻声道。
楚连沣陡然抱她,心绪复杂,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有懊悔。
那夜,他看到宋之轩抱她,而她竟然没有推开,他真的很生气,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有不可告人的情愫。
气消了,他也明白了,她不可能对宋之轩有任何男女之情,他们只是旧识,仅此而已。
可是,他拉不下脸面先来找她,也想借此让她明白,身为皇后,阖宫瞩目,她务必谨言慎行。
再者,他故意冷落她,以此试探她是否在意自己,对自己是否真的有情。
他终于试探出,她对自己有情。
“是朕不好……朕不该怀疑你……”楚连沣松开她,满目歉意。
“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去千波台……不该任由宋大人……”
“与你无关,宋大人已经查明真相。”
“真相?”她讶异道。
楚连沣道出宋之轩查到的真相。
那夜事发后,宋之轩叩求楚连沣给自己一个为皇后娘娘洗脱“罪名”的机会,楚连沣应允了。之后,宋之轩查出,千波台的粉纱黄幔抹了一种罕见的药粉,这种药粉具有强烈的催情效用,而且,药粉中掺有一种令人筋骨酥软的粉末。夜风吹拂,纱幔迎风飞扬,粘在纱幔上的药粉就飞散开来,身在台上的人就会吸入体内。
宋之轩对萧婠婠有情,催情效用显著,才会做出一些逾矩的举动。
萧婠婠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只会筋骨发软、四肢乏力,因此无法推开他。
这就是楚连沣所看到的那一幕的真相。
他将信将疑,追问宋之轩为什么他们会同时在千波台。
宋之轩道:“陛下,有一个人同时约了娘娘与微臣去千波台,目的便是要陛下亲眼目睹那一幕。”
楚连沣想到了一个人,自己而不得的凌玉颜。
想不到她的心思这般阴险歹毒。
“假若你对皇后没有心思,又怎会情不自禁?”他寒声道。
“微臣承认,微臣对娘娘确有仰慕之心,不过微臣对娘娘绝无半分不敬之心,对陛下绝无半分不忠之心,更绝不会做出逾矩之事。事已至此,求陛下赐微臣死罪。”宋之轩的确是一个坦荡磊落的君子。
“既然你胸怀坦荡,朕也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继续当你的院判,往后若有不忠不义之举,休怪朕无情。”楚连沣冷声道。
“谢主隆恩。”宋之轩眉目平静。
萧婠婠听他道来,心惊肉跳,为宋之轩的大胆而捏一把汗。
宋之轩胆敢在陛下面前坦言自己的内心与仰慕之情,恰恰表明他心无杂念,对她并没有任何冒犯之心。
她问:“陛下为什么没有降罪?”
楚连沣淡笑,“他胸怀坦荡,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朕怎能小肚鸡肠?怎能输了气度?朕就让他继续当院判,谅他也不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她斜睨他,“陛下就不担心臣妾……”
“你不会,朕是九五之尊,是俊美无可匹敌的男人,又这般宠你,你怎会看得上旁的男子?”
“是,陛下英明神武、俊美倾城、玉树临风,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皇帝,哪个女子不是一见倾心?”
二人相视一笑。
萧婠婠为他宽衣解带,“陛下,魏军犯境,今岁乃多事之秋,臣妾想去护国寺斋戒上香,为楚国、为陛下祈福,陛下可恩准?”
他想了想,道:“朕陪你去。”
她道:“陛下政务繁忙,就让臣妾去吧。再者,眼下金陵人心不稳,陛下出宫只怕不好,为社稷着想,陛下应当保重龙体。”
楚连沣应允了,吩咐她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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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鸾驾出行,楚连沣派一千护卫护驾。
护国寺为皇后准备了一个单独的院落,重兵把守,住持还安排了百来个寺内高手彻夜保护她的安全。
黄昏,用过斋饭,萧婠婠来到大雄宝殿,跪在佛前,诚心向佛祷告。
一愿楚敬欢、楚连珏平安无事,二愿查出朝中奸臣,为父亲洗脱罪名,三愿凌大哥灵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