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奇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对方已经面带微笑着站定在他的身前。
“是许皓然的家长吗?你好,我是他的代班主任,我姓程。”
程观宁不紧不慢地说完,稍稍下移的视线忽而一顿。几乎是同一时刻,程关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老师,表情像是突地滞了滞。
程关闹不懂她的笑容为何淡了淡,只马上摆出一张公关式的笑脸,若无其事地同她打了招呼。
接下来的事态,就发展得比较公式化了。程观宁向程关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结论是,两个孩子打架,彼此都有过错,不过许皓然下手有些重,另一个孩子伤得不轻,那孩子的班主任已经送他去医院就诊了,所以,作为许皓然的家长,程关需要作好被对方家长索赔的心理准备。
年不过三十的男人一言不发地听着,心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触。最后,程观宁说完了,刚好两人也到达了医务室门外,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表态。
程关这才注意到,这个长得跟学生似的的女老师,有着一双十分清澈的眼睛。
他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神色淡淡地开口:“我能先见见孩子吗?”
这话其实是句废话。
人都把你带到医务室门口了,总不见得是领你来参观的喽?
程观宁没说什么,朝他略作颔首,就抬手替他打开了房门。
不大不小的校医务室里,一个十六岁的大男孩正面色不霁地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大写的“不服”。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他甚至都不乐意抬一下头,只兀自杵在那儿生闷气。
“许皓然,你家长来了。”直到程观宁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句,那男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她这儿看了过来。
一张并不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许皓然顿时睁大了眼珠子,紧接着,显而易见的错愕就变作一脸嫌弃。
好一个不知感恩的臭小子,自己顾不上回家休息,便匆匆忙忙赶来替他善后,他就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程关不爽,却并不跟个未成年计较,弯着腰上下打量了许皓然几眼,确信他只是蹭破了点皮,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打架或者把人打成什么样了,直接就看向程观宁,问她对方家长什么时候到。
程观宁刚要张嘴作答,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她接了电话,没说几句话,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对方家长突然有急事,来不了了。”一分钟后,她结束了通话,如实将这新鲜出炉的消息告诉了程关。
程关当场一声轻笑。
一个连自家孩子受了伤都可以漠不关心的家长……他好像明白两个孩子为什么会打起来了。
第2章唇印
“这样吧,程老师,”程关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回炉重造,“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什么时候对方家长过来了,需要赔偿,你问他要个账号然后发给我,我会给他汇款的。”
表妹这一两周内恐怕都不在x城,他就好人做到底,替她把这事儿给结了吧。
然而,程关没有想到,他都这么爽快了,眼前的这个小老师却迟迟没有接话,反而眼珠不错地盯着他瞧。
怎么?他长得那么帅?帅到连老师都忘了正事,光顾着冲他犯花痴?
饶是程关自我感觉一向不错,此情此景下,他也不至于这般自以为是,因为小老师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说“你好帅”,倒更像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就听程观宁不冷不热地说:“请问你是许皓然的哥哥吗?”
程关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逗乐了,刚想着原来自己看起来这么年轻啊,就听一旁始终未置一词的少年冷哼一声。
“我没哥哥。”
程关不着痕迹地斜他一眼,然后笑眯眯地注目于年轻的女教师:“我是他的……表舅舅。”
“嘁……”许皓然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程关照旧没理他,兀自笑容可掬地注视着身前的女孩。
“许皓然表舅,”他听程观宁冷不丁这样称呼自己,莫名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既然你是作为许皓然的家长过来,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这样的处理方式,并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把孩子往错路上推。”
程关没想到,她一个长得跟学生似的老师,居然会当着孩子的面,直言不讳地说出这种话。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片刻后竟似笑非笑地吐出了两个字:“什么?”
“家里有的是钱,只要有钱,就算把人打伤了、打残了,也没有关系,赔钱就能搞定一切。”程观宁顿了顿,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长期不问缘由,出了事就只用钱去摆平,那么孩子的潜意识里就会形成这样一个认知。你认为,如此一来的后果,会是怎样?”
不知何故,寥寥数语,程关却仿佛能从中听出一种针对,他好笑地勾了勾嘴角,两手插|进口袋里,不慌不忙地回她:“但不是老师你自己跟我说,对方家长很有可能会向我们索赔,让我作好心理准备吗?现在,我不但作好了心理准备,连赔偿金也痛痛快快地准备好了,为什么老师你反而不高兴了呢?”
程观宁被他这样一问,没有语塞,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只径自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你是真的听不懂我的意思吗?”突然,她不答反问,却只收到了男人意向明确的一笑。
程观宁算是彻底明白了:跟这个所谓的表舅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