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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解释倒还说得过去,程观宁不发愣了,也不再去寻思方才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感是怎么回事。
她是没什么了,但程关心里不痛快啊,想说的话不敢真真切切地说清楚,还不得不拐着弯否定自己的原意,闹得他怪心塞的。
他一定要讨回点补偿才行。
“说起来,你爱人呢?你妈妈不舒服,进了医院,怎么也没见他过来搭把手?是在家里照顾孩子吗?”
终于把抓心挠肺想知道的事问出了口,程关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可表面上,他偏偏还得?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架势,好似自己只是很自然地顺口一问。
须臾,他发现程观宁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他死了。”
话音落下,现场仿佛忽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连带着远处的嘈杂与近处的人声,都排除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抱歉……”仿佛过了许久,程关才猝然还魂,低声向对方道歉。
程观宁没接话,脸上仍是冷冰冰的。程关抿了抿嘴,识趣地没再吭声。
事实上,他也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地缓一缓。要知道,之前他不是没考虑到对方丧偶的可能性,但是,这毕竟是个小概率的事件,所以,真就听程观宁亲自说出那三个字时,他心里的震惊是不言而喻的。
而让他心绪不宁的,或许还不止是这一重要的情报——他清楚地看见了,在提及孩子的父亲时,程观宁的眼神是冷的。倘若他没有猜错,她和孩子父亲之间的关系恐怕相当糟糕,糟糕到可以叫她这般冷酷又直接地谈及那个人的死亡。
一时间,程关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心疼。
是啊,不论孩子的父亲是生是死,她既然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干系,甚至是厌恶他、敌视他的,那么,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了。但另一方面,既然孩子的父亲已不在人世,在世时和她关系又差,那么,她八成是独自一人抚养着他们的孩子,再加上她还有一个身体着实不怎么健朗的母亲,这些年来她有多苦多累,可想而知。
不仅如此,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独身,却领着一个孩子,旁人的流言蜚语乃至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轻而易举地向她施加压力。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清楚。他只愈发清晰地感受到,此刻渐渐溢满心房的,果然还是对她的疼惜。
男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女孩的侧脸,目光里的尴尬已被其他情绪所取代。
“冬冬是个很懂礼貌、很可爱的孩子。”毫无预兆地,他夸奖了她的儿子,“你把他教育得很好。”
程观宁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自己的孩子。不过,她的神情还是一下子柔软起来,只因脑海中浮现出了小家伙那乖巧懂事的模样。
“谢谢你。”
再开口时,程观宁的声音已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硬,由此,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迅速缓和下来,仿佛谁也没有谈起过某个不该谈起的人。
没多久,程妈妈做完了检查,程关依然热情地送她回病房,一路上都没给程观宁插手的份。直至抵达病房,再也看不下去的女孩才将他挤到一边,亲自扶着母亲躺下了。
程关看着总算如愿将自己排除在外的姑娘,心下一阵好笑。
要不是他不发现自己不愿亲手去触碰程妈妈,也不好做得太过火,她能有可趁之机?
低眉瞧了瞧自个儿的手掌,程关索性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
果然,对他而言,只有她才是特别的。
折腾了大半个下午,程妈妈累坏了,没多久就昏昏入睡。程观宁趁机把程关叫到病房外,又一次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我看阿姨做的这些检查没那么快有结果,没个三五天出不了院,那你上班怎么办?是不是要请护工?”程关并未正面回应她的暗示,只自顾自地谈起了正经事,不过,说着说着,他就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另一位理应存在的家庭成员,“哦不对,你爸爸呢?”
程观宁觉得,这人今天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瞧着他真诚的眼神与关切的表情,她又没法对他板下脸来。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是自己过的。”
话音未落,程关英俊的脸庞已经明显地僵住了。片刻,他又猛地回过神来,徒然生出一种想要拍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他今天是怎么搞的?怎么老是傻乎乎地揭人家的伤疤?
感觉自个儿今日整个一发挥失常,程关第二次向程观宁诚恳地道歉。
“没关系。”这一回,姑娘倒是若无其事地回应了他。
看来他们家的情况……还真有些复杂。不过没事,复杂又怎么样?再复杂,该使劲的地方,他照样一个都不会落下。
这样想着,他定了心神,将话题重新引回正轨。
“那你还是请个护工吧。学校请假不容易吧?”
“还行,校领导大致知道我家的情况,会批我的假的。”
“带薪的?”
“……”程观宁没想到他会冷不防问起这事儿,“当然要扣课时费之类的。”
“那你还请。”
程关的口气太过理所应当,愣是叫姑娘生出了吐槽的yù_wàng。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点课时费比我妈妈重要?”
“当然不是。”被冤枉的程关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好吧,我知道,阿姨是你妈妈,亲人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