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棉麻材质,她紧贴着,就仿佛贴着他的肌肤。实际上他的肌肤更烫,他的下巴抵在她额前,血管里的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动,热气就这样传递过来,连带着她也一起发烫。
“没、没什么事。”
袁思试着推了他一把,他的手臂很牢,推不开,她让自己冷静,连着深呼吸了几口气,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颤抖:“易哲,放开。”
易哲就反应过来,规规矩矩松开了手,他没有注意到袁思的紧张。因为他自己,更加悸动,脸上泛起微微的红,甚至不敢看她。
两个人各自冷静半天,易哲慢慢地把视线移回袁思身上,忽然惊讶道:
“袁思!”
双手捧住她的脸。
她这才感觉到鼻腔有一股热流往外涌,胸口的被奇怪的触感击中,一看,衣领处化开了一块血渍,紧接着又是一块。
天太热了还是刚刚撞的?
袁思大脑一阵空白,被易哲扶着仰起了头,带进书房。
那幅画还摆在那里。
易哲稍稍愣了愣,快步走过去把画移到别处,再回来扶她坐到椅子上,抽了几张桌子上的纸巾,帮她清理流血不止的鼻子。“左边鼻子流血,就要把右手举起来……”他一边轻轻擦拭着她的脸,一边抬起她的右臂,哄道,“来,举起来。”他温热的指尖快融在她的皮肤里。
她便右臂悬在空中,木然地让他摆弄。
“我出生的时候抓周,抓的是画笔,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画画。”他告诉她。
她知道,他同她讲过的。
“如果不是家庭的原因,可能我现在从事的会是油画工作吧。”
这个她也知道,他同她讲过的。
她知道他的喜怒哀乐,知道他真正的理想。
“我好久没有拿过画笔了,那天突然想画画,你如果介意的话,就撕掉它吧。”他仔细地把她的头发一并整理好,小心翼翼地说。
鼻血已经止住,脸上的狼藉也擦得干干净净,她仍然举着右臂,从椅子上站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袁思拿着糖果罐躲回袁想的房间,甚至把门从里面反锁起来,把糖果罐也放回原位。走进卫生间,她打开水龙头,使劲搓洗衣领上的血渍。
她开始怀疑自己重生的意义。
——难道不是改变命运吗?
为什么避免不了又要与这个人产生纠葛?他是她大部分痛苦的根源。难道又要她再走一次上辈子的路,再淹死一次,循环往复?
她心惊肉跳地把这个念头按下去,她绝对不要。
弄干净衣领,袁思走上阳台,好让风吹干它。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看到一辆车驶进楼下的车库,不一会儿,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司机的带领下走出来,走进楼梯间。她身上穿着整洁的校服裙被人拿在手里,走路一蹦一跳的。
那么欢快的样子,每天还可以含着糖果入睡,哪里像是会做噩梦。
袁思的手指在阳台上画了一圈又一圈,她又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开了门,好去迎接放学回家的小公主。
刚要下楼,那边袁想已经进了大门,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守在门后等她的易哲,小小的脸上顿时都是惊喜:
“易叔叔,你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
扑过去就要讨人家抱抱。
易哲抱起她托得高高的,温柔地笑着:“今天姐姐也来了。”
袁想这才看到楼上的袁思。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听话?晚上好好刷牙没有?”袁思自己也觉得自己唠叨,捏捏袁想的小脸蛋,有些讪讪的。
“听话听话,不信问易叔叔。”她龇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弯弯的大眼睛晶晶亮。
明明被照顾得很好啊。
易哲理所当然帮腔:“想想最乖了。”
“易叔叔说你老是做噩梦?”
袁想重重地点头:“姐姐,我一个人睡不习惯……今晚你可不可以不要回家,留下来陪我?”
“什么?”
袁想哀求着竖起一根手指:“今天就好!就这一次!”
袁思第一反应居然是看看易哲,虽然她还是不愿意跟易哲说话,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袁想的任性毫无办法,只能求助地看着易哲,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你管管孩子。
易哲却让她失望了:“今晚住下吧,明天有什么事我让人送你过去。”
袁想就当她答应了,开开心心地拉着她的手:“姐姐,今天老师布置了手工作业,快来帮我一起做。”
她们进房间捏了半天粘土,等易铭也放学回来,一家人便坐到餐桌前,准备吃饭。
“袁思姐姐,我今天早上升旗了呢。”易铭腼腆地向她献宝。
袁思不吝啬地夸奖他:“真的吗?好厉害啊。”夹了只排骨就放在他碗里。
他笑着低头吃饭,袁想说了句“姐姐今天住在这里呢”,他看起来更开心了。
好温暖的家,谁不会被吸引着想要接近呢。
袁思没什么食欲,手握着水杯喝了一口,心里算了算,易铭的生母还有一阵子,就要回国了吧。
他父母是最普通的家族联姻,利益还是战胜不了感情不和,早早分手,受到最大伤害的就是孩子。
易哲见她半天不懂筷子,问了声:
“这个菜做的是不是不太地道?”
为了照顾她的口味,易哲让厨房做了几道上海菜,其实易家的大厨手艺不错,把上海菜浓油赤酱的精髓抓得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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