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李大根偶尔想想张翠花,聚精会神,看完了几套最新的教材资料,又复习了点西医知识,这个算是他一个兴趣爱好。或许是单亲家庭、加上长年在外独立生活的缘故,李大根一向都坚持一个原则:自给自足,任何生存技能都得有一知半解,非迫不得已,绝对不求人。
本来这是个优点,但也有弊端,就因为他什么都想学,结果没有一个特别牛b的专长,才高八斗的头衔是人尽皆知了,却都是半桶水扑通扑通地晃荡,这种人就是典型的饿不死、但也难成大器的货。
到了后半夜,李大根准备脱裤子睡觉,突然听到外面远远专来脚步声,开始还比较整齐,像是有军队在操步,随后,就有点千军万马奔腾的气势了,等声音彻底接近后,那叫一个兵慌马乱……
“围住所有路口,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去,我就不信这次还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屋外,响起这么一个声音,十分威严。
李大根虽然平日不做亏心事,但第一次在半夜三更遇见这等奇事,心里还是扑通了一下,然后就静心倾听。
“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敲门声响起,这种敲门声很不客气,摆明了就是要把人家的门板砸掉。
这个夜晚可真不寻常。
不少村民被惊醒,然后就是鬼哭狼嚎了。
“别,别抓我家男人,他没干那事……”
“我儿是三好青年,你们别抓他啊……”
不论是少妇还是老妇,哀求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虽然没有走出去看,刚刚躺下床的李大根也感受到了外面的情况,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最喜欢看的电影题材之一——鬼子进村了。
虽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但的确很像那么一回事,只不过应该反过来理解,这不是鬼子进村,而是官大爷们终于发狠,抓土匪来了。
尽管同是后官田村的村民,可李大根一直都认为干那个行当的人都是土匪,管你黑猫白猫好猫还是坏猫,你们干那活赚到钱了,而老子却连干都没干过,更不说赚钱,那就活该你们被人抓了。
吃不到葡萄总是说葡萄酸,这种幸灾乐祸的心理其实谁都有,他也不能免俗。
“给我挨家挨户搜,不管是谁,只要是身高超过一米四的男人,一个也别漏。”又是刚才那个声音,听着叫人不寒而栗。
李大根心里又起了疙瘩,听那语气,是宁可杀错一万,也不放过一个呀。
他突然想起刚回乡那会儿曾听到有人说过,每逢严打的时候,市级公安派人马过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后官田村,甭管是干不干那勾当的,见人就抓,先斩后奏。
话说回来,前些年也没见查得这么严格,保准是最近谁家的杀千刀的骗了某个高官的银子,触犯了官严啊。
听说要不问青红皂白一网打尽,李大根开始着急了,蹭地提起十二分精神,他并不认为自己拿个大学毕业证出来、再交上在学校里获得的“三好学生”及“优秀少先队员”证书就可以得到另眼相看,那些玩意老师用来忽悠学生还行,在任何地方都不管用。
一时间,后官田村里鸡飞狗跳。
一小队人马经过李大根家门口,狂拍门板,似乎要破门而入。
李大根静静躺在床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真被抓去了公安局,任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真能解释得通吗?悲哀啊,别人村都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怎么换到了咱村,就是一锅老鼠屎坏了我这一碗靓汤呢?我可是绝对的良民啊,品行兼优,不打架不泡妞,连看到蟑螂都舍不得踩死……
他暗暗埋怨着世界不公平,还真有只蟑螂受了外面的惊吓,展开翅膀飞到了他枕头边,他眼疾手快,一巴掌就把这只蟑螂就地正法了,接着就在床板上刮了刮手掌——李大根的哲学,蟑螂不是用来踩的,是用来拍的。
并非他不讲究卫生,实在是现在不敢起床,虽然躺着跟站着的最终结果没有区别,可至少盖张被单还有点安全感。
“不用敲了,直接给我撞。”外面有个领头人看着李大根家刚刚装修好的精钢门板,毅然下了这个命令,整得那几个拍门的有些为难。这种精钢门得拿大炮来轰啊。
不过倒也难不住这些人,毕竟人家是专业逮壮丁的,有人从车上扛下一把电锯,正在拉点火栓,那气势,简直就是准备世界大战。
“你们不要白费功夫了,这个家里面没有人。”有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但也不敢发火,过来好言相劝。
李大根认得这个声音,算是村里和他最亲的了,两家人的屋子就挨着,他管这人叫顺伯。
人间果然是有真情啊。李大根一阵感动,鼻子都发酸。
顺伯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是全村文化水平最高的,长得挺憨厚老实,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身材有点小胖。
李大根还记得,刚回村的时候,得到的照顾就数顺伯给的最多。
“你闭嘴,闪一边去,否则连你一起抓。”那名威风凛凛的队长指着顺伯喝道,要不是看他的年纪大了点,还真会照抓不误。
这些都是从市级政府来的公安,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感情,自然没有本地派出所的同志那么好说话。
见到年过六十的顺伯都挺身而出了,立即又围过来不少高龄村民,邻近的大伯大婶,包括年轻的嫂子们都几乎来齐了,看似要不惜代价保住李大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