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如的嘴角翘起极浅的弧度,转瞬即逝,若不是因为执拗的老夫人,她能让李薇竹委身为妾,而侄女儿做正室,现在还真是便宜了李薇竹。
等到商议好了的三人到了正厅里,茶盏里的水只带着最后一丁点的热度,“等得久了吧。”赵老夫人笑着说道:“在里头说话耽搁了一点功夫。”
李薇竹说道:“并没有等多久。”
“我们在里头说着的是当年的婚约,还有婚期之事。”赵老夫人说道,一边说一边看着李薇竹的表情。
见着李薇竹的神色,当即就有些诧异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起了婚事,她还有浅浅娇羞之意,这会儿竟是神色自若。想到了周氏所说的太过于顺风顺水之语,心中一沉,因为收养她的祖父救了自己的孙儿,她以为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瞬间赵老夫人想了许多,便想要下剂猛药,“我们商议过之后,觉得年岁还是太小了,这婚约还是照旧。只是辰儿年纪也大了,身边总的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着,你先跟着我在庄子里头小住,辰儿这里不如先纳妾。”
说着纳妾,赵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周蔚悦的身上,周蔚悦被老夫人这样看着,心跳得急速,再看着姑妈,姑妈对她浅笑眨眼,她的心中是一阵狂喜,姑妈当真做到了,让她做了表哥的妾室?
李薇竹看着赵老夫人,她一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目光划过了周氏,周氏颔首嘴角笑容矜持,最后目光落在了赵东的身上,像是在等赵老爷的话。
赵老爷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在自家夫人打断自己的话之前,他还说着要践行当年的承诺,只一会儿就变了,小姑娘的心中只怕不满也是正常,赵老夫人看着这双无喜无悲的眼,心中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当年定下婚约的时候,你祖父就曾说过,要留你要及笄的。”
李薇竹当然知道,祖父曾经含含糊糊说过,及笄之后才可成亲,当时的李薇竹不明白个中的缘由,只是懵懂点头应下,而她现在终于在罗夫人送的医书里得到了答案,女子的躯体成熟与否并不是以初潮来断定,最好是及笄之后再圆房,若是太小,会伤着女子。
当时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李薇竹是羞得面色潮红,让白芨差点以为她生了高热。
“是。”李薇竹微微颔首,“当年赵老爷说话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说的是赵大公子年方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小姑娘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看不到世界的尘,通透明亮。赵东看着这双眼,说道,“你现在还未满十四,至于及笄还有一年多,这时间有些长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他的辰儿如此优秀与卓然,连个通房没有,周氏也暗示了自家儿子心中对周蔚悦生了情愫,既然周蔚悦也愿意做妾室,让周蔚悦伴着辰儿也好。想到了这一重,赵东后来的话就理直气壮了些。
李薇竹被赵东的话气得笑了,“定亲之前赵老爷便知道我的岁数,现在觉得不合适,耽搁的有些久了,为什么当初又要定下婚事?”
李薇竹的话有些不客气,只因为她已经盘算着退亲,这会儿索性就不管不顾了。
赵东不知道李薇竹的心思,想到了在内间里妻子周氏的话,再看看李薇竹,果然是个宠坏了的顺风顺水的小姑娘,“我当然知道岁数,你的生辰八字就放在匣子里头,连带当年定亲的信物也在里头。”
李薇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那个叫做桃红的丫鬟的身上,她怀里捧着酸枝木的匣子,里头就放着自己的金玉项圈?要是茜草在就好了,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瓣,这样就可以直接让茜草劈手夺下她自个儿的东西。
赵东误会了小姑娘的目光的寒意,见着她的眼睛一直听着酸枝木的匣子,就说道:“当年那项圈也是你的心爱之物,才做了定亲信物。”
周蔚悦一直静静地坐在原处,见着赵东让桃红拿过来匣子,也忍不住看了过去,桃红打开了匣子,周蔚悦知道这金玉项圈上的玉是一块儿难得的好玉,平日里她也是喜欢玉石的,但是这会儿眼睛却在那红封上黏住了,那里头就是李薇竹的生辰八字,还有婚书。
周蔚悦的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她求之又求,步步为营才能够求到表哥的妾位,却有人轻轻松松不费一丁点儿的功夫,就可以嫁给表哥。
这念头不过是转瞬即逝,她便见着一只素白的手拿起了金玉项圈,她有些目瞪口呆,原来李薇竹把金玉项圈拿起之后,竟是径自带了上去,周蔚悦瞧瞧看着其他的几人,都已经是铁青着脸,定了亲的信物,就算是再喜欢,还没有过门,带上怎的合适?
周蔚悦心跳如雷,想到其他人低看李薇竹,心中就欢喜。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李薇竹又伸手拿起了那红封,打开了信封。
“你在干什么?!”其他几人尚且能够沉得住气,周蔚悦仍不住叫了出来。
李薇竹并没有管周蔚悦,认出了落款是祖父的字迹,还有他按下的手印,三两下,就撕碎了婚书,与婚书一块儿碎去的,和她的那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红条。
手指一扬,那碎片如同蝴蝶一般飞着,落在了匣子里的绒布上,只有一两片飞散了出去,落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
“你在干什么?!”赵老夫人有些怒了,“那是婚书和你的生辰八字!”
“我知道是我的婚书。”李薇竹点点头,伸手去摸腰间的锦囊,从里头掏出了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