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些日子想要请旨去往西塞,却被否决了。今上说他成婚不久,不宜出战,需等到战事难解难分之时再令他前往相助。可是,因为秦遥夜出走而无心政事的张掾却被派去了。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今上开始疏远汝y-in侯府了。
他能猜得到其中的原因。自回到京中后,父亲便让他同陈、秦两家的人来往,这意味着父亲已经倒戈向阳陵侯了。他不愿意掺和进去,因为阳陵侯父子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们甚至还有可能是害死慕容忱的凶手。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同父亲之间也没了多少情意。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母亲逼着他娶个所谓的贤良淑德的女子,父亲却要同他的仇人合作,真正喜欢的人却不得不让他离开。那这府里,还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呢?呵,无非是因为他姓萧罢了。
以往从未觉得这个姓氏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牵绊,哪怕是进宫做太子侍读、去西塞戍守,他都没有怎么怨过。如今,他是真的怨了。因为姓萧,他放弃了太多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太多。哪怕是顾容将来能够过得很好,他的心中也不能因此获得最大的满足。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第24章 暗里风云一片涌
自从顾容离开后,萧啟同萧敏、萧放便愈发亲密了,连带着也同陈侃缓和了关系。陈侃本是记恨着萧啟痛打了他一顿的事,可无奈仍记挂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得不退一步。而对于萧敏、萧放来说,能够使得萧啟回归正常之路的陈侃是真的有本事,也就从心底里削减了对他的鄙夷。
这四人常常混在一处,京中人倒是觉得他们走到一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富家子弟嘛,总是有些相同的嗜好的,也总是能玩到一处的。可是,这世间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对此不加赞许的。
这日,四人下朝后又相约着去某处饮酒,孟学士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来,孟学士还是萧啟和萧敏的师傅,也曾手把手地教导他们。可无奈这俩人都不太乐意学他的文死谏那一套,一个阳奉y-in违,一个连装都懒得装。在孟学士眼里,萧啟心中无甚方圆,好似混沌一片,纵然是盘古在世也救他不回。而那萧敏呢?自小才名外传,颇有些恃才放旷,奈何才气担不起名气,也不知是否是造化弄人。
这时候,孟学士身后走来一人,道:“你急什么?萧家向来倒不了。”
孟学士见了来人,立时缓和了神色,道:“你说得倒也有那么点道理,可我担心的不是萧家。我只是觉得这俩孩子撑不起门面,担不起事,我看着着急。”
那人捻须一笑,拉着孟学士往前走,悄声道:“这你可就错了,萧家几时有过担得起事的?可人家就是能百年不衰。你有这份心力,还不如去c,ao心你孙子是否有长进。”
孟学士也觉得是自己c,ao心过多,萧家的事到底与他无关。若不是那两个孩子曾唤他一声师傅,他哪会管这份闲事。想罢,他主动拉着来人快步走出,道:“今儿个得喝几杯,我可是想了好久了。”孟学士向来喜酒,可孟夫人想着他身体不好,常限着他,他有时想得紧了,就拉上他身边这位去喝几杯。
他身边那位是当朝尚书左仆s,he,名唤陈玉,算得上是今上跟前极为信赖的人。他虽姓陈,还与那陈孚算是本家,可向来没什么交际。他这人其实很厌恶阳陵侯府的做派,如今的地位也是他一点点争取来的,没有半分虚假。他向来只与那清流一派来往,很得这些人的喜爱,吟诗作赋、唱酬相和总少不了他。又兼其洞悉世事,言语间多玄理奥妙,不少未出仕的贤人也爱与他交游。
孟学士拉着陈玉到了酒楼厢房,甫一进门,就长呼出一口气,道:“可算是憋死我了,今日一定得不醉不归!”
陈玉倒也不阻止,只是在他对面坐下,道:“凡事最忌讳过度,孟兄可别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孟学士鼻子一掀,道:“你这人啊,就喜欢故弄玄虚,净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生怕显得自己没学问。”
陈玉也不恼,只是笑,先于孟学士喝了一杯,才道:“孟兄有所不知,如今这朝堂,暗地里不知有多少风雨。你与萧家颇有渊源,如今的萧家又与陈、秦两家靠得近,你难免不被牵连。要是有心人把你的无心之话传与今上知晓了,我怕也是救不得你的。”
孟学士倒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忘性大,天大的事情都能转眼就忘。如今陈玉这番提醒令他顿时惊出一身汗,拿酒杯的手也是一抖,直到缓了心神,才道:“还是你有心。说来近些时日今上常说南方已定,可又不提是否要让萧镇回京,估摸着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接替之人。”
陈玉又是一笑,这笑里有着深意。他想起了几年前被一神秘老人带走的萧敬,便道:“今上是在等一人归来。说来,那人也姓萧,如今也算是手握重兵了,只是他并不同汝y-in侯来往。”
孟学士顿时起了兴趣,忙问道:“那人是何人?缘何不同萧钦一起呢?”
陈玉这时却拖拉起来,好久也不肯言明。他只把一双眼睛瞅着孟学士,接着又看着桌面的酒杯,缓缓道:“萧骛这人,你可还记得?”
孟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