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不更)...
三月二十六号晚,沈兰香阵痛住进了镇医院,二十七号凌晨三点,生了,是个男孩。
“幺妹,你先回去吧,这儿我看着,”水池边,大伯母用冷水洗了把脸,对一旁同样疲倦不堪的郑幺妹说,“孩子们都在家,没个得力的大人,还不乱套了。”
“没事,今个是星期天,孩子们都不上学,我给乔栋留了买油条的钱,让丽丽给煮锅粥,早饭就凑合着吃了,”郑幺妹用手捧着水朝脸上扑了几下。
昨晚她和大伯母被乔老二拉来当临时看护,被沈兰香折腾的一夜没合眼,现在只觉脑子嗡嗡的,直犯晕。
“舒妍姐,真的是你,我还当自己眼花了呢?”
郑幺妹侧身,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妙龄女孩朝自己奔来,用毛巾胡乱地擦了下脸,笑着迎了上去,“海燕,今个轮你值班?”
“不是,该刘姐值班,她小姑子今天定亲,她去吃定亲饭了,跟我换了班,”唐海燕亲昵地勾着郑幺妹的胳膊,看见一旁的大伯母,礼貌地问,“姐,这位是?”
郑幺妹指了指大伯母,“我大嫂,”拍了拍唐海燕的手臂,对大伯母说,“大嫂,这是海燕,卫校毕业,在这儿当护士,”
郑幺妹没说的是,这唐海燕的爸爸是县委书记唐国豪,当年温岚一场手术母子平安,唐家和郑家便一直交好,唐海燕卫校毕业后,唐国豪推了县医院的名额,把唐海燕弄进了镇医院,让她跟温岚学医。
“大嫂好,”唐海燕家教好,虽然觉得大伯母看起来不比她妈年轻,可还是掩下心中的别扭,随着郑幺妹一起叫大嫂。
“好好好,”大伯母笑着应道,一点都不显农村人的卑躬。
乔爷爷常说:宁娶大家奴,不要小家女。
如果二伯母是小家女,那么大伯母就是大家奴。
大伯母的娘在大户人家做绣娘,她是家生子,主家是个米商,乔爷爷送米时看上了她,便向米商讨了来给大儿子做老婆。
大伯母没读过书,但一手针线活却深得其母真传,手上活做的比乔夏氏不知好多少,其他几个妯娌更是没法比,做的衣服和鞋子,针眼密实,比缝纫机扎出来的还齐整,花样绣的也精美,跟郑幺妹一样爱干净,喜收拾,在文革那样困苦的年代,也把家把孩子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
十六岁嫁进乔家时,乔建国和乔老四都还小,大伯母便善待他们,为他们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让他们真正的体会到了长嫂如母的感觉,所以乔老三和乔老四对她很敬重,连带着郑幺妹和严丽丽也很敬重她。
“呀,姐、嫂子,你们咋用这冷水洗脸,多凉啊,我办公室里现成的热水,走走走,到我那坐坐,”唐海燕自来熟,本来她跟郑幺妹关系就很好,现在看郑幺妹和大伯母妯娌间的感情不错,便爱屋及乌,对她也是很热情。
“不用了,我就是觉得乏,用冷水激激,去去困意,”
“对了,姐,你们怎么会在医院,家里有病人?”唐海燕好奇。
“没病人,我二嫂在这生孩子,我和大嫂来陪护,”
“你二嫂生孩子?”唐海燕像想起什么般,问道,“昨晚的那个产妇是你二嫂?”
“嗯,就是她,”郑幺妹点头,又问,“你昨天不当值,咋知道的?”
“昨天到今天,院里就她一个生孩子的,没旁人,”她也是早上接班时,听昨晚当值的护士说的。说做了这么久的护士,没见过那么能嚎叫的孕妇,杀猪都不能比,把楼里其他的病人和孕妇吓的都神经衰弱了,还以为医院里闹女鬼呢?两个随来的家属被折腾的不轻,一夜没敢合眼。
听时只当笑话,现在看到郑幺妹那憔悴的容颜和眼底的黑眼圈,一脸同情外加心疼道,“姐,嫂子,昨晚累的不轻吧,”
郑幺妹和大伯母相视苦笑,不说话。
唐海燕继续埋怨道,“真是的,又不是第一胎,怎么还这么能折腾,能折腾也就罢,可自己男人折腾就是,”
郑幺妹拍拍她的后脑勺,“行了,别说了,去上你的班吧,我也该回病房看看了,”
大伯母淘了洗脸毛巾、拧干,放在洗脸盆里,端起,对郑幺妹说,“幺妹,你去陪海燕妹子唠唠嗑,我去看看兰香,想来孩子也生了,也没啥事了,”
郑幺妹撇撇嘴,才怪!
对唐海燕说,“你先去当班,我去看看,没啥事,我去找你,”
唐海燕点头,“那我先去巡病房,完后我去找你也成,”
三人分了手。
乔夏氏早上收到喜信,乐的合不拢嘴,她虽然已有四个孙子,但哪个老人嫌孙子多?
回到家正好遇上回来帮沈兰香拿换洗衣物的乔老二,便上了拖拉机,跟着来了医院,送她回家的乔尙香看了眼大肚子的严丽丽,叫上年龄尚小的玉梅和麦麦,一起上了车。
剩下几个大的,不用人看也放心。
产妇和宝宝要在医院里住上至少三天,方便医生随时检查、了解宝宝和产妇的身体状况。
沈兰香前面生的三个女儿都村卫生所的医生和邻村张稳婆上门接生的,接生费只要几块钱,如今在镇医院生孩子,怕是得百十块吧。
沈兰香舍不得钱,要出院。
乔二伯大手一挥:住,我辛辛苦苦赚钱、攒钱为啥,还不是为了咱儿子,这点住院费咱出得起。
然后抱着儿子,心肝、宝贝、肉肉、蛋蛋地叫个欢畅。
沈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