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你莫不是说什么玩笑话?刘姨娘不在里面还能去哪?四爷进不进去?我可要进去了,要是早饭送晚了,刘姨娘可是要说我了。”
“进,进进进,”张宝华忙道,刚说完又觉得害怕,顿道:“你,你走在前面,我跟着你。”
金灵不疑有他,端着早饭在前面走着,张宝华深吸一口气,抬脚跟在后面。
西清苑不大,刘姨娘平日里醒了便在厅中等着早饭,她是小户人家出身,没有那么多规矩,开着门见金灵和她身后跟着的张宝华,眉眼带笑的迎出来:“宝华今日怎么来的早?是过来陪我吃早饭的?哎哟,你个泼皮小子今儿怎么这么孝顺了?”刘姨娘心里头高兴,可还是要损他几句。
张宝华隔着两根柱子的距离看着目前笑意盈盈的刘姨娘眼眶发热,鼻头一阵酸楚。
“姨娘……娘……”张宝华话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没来由的让人觉得伤情,刘姨娘一见自己儿子这样了给吓了一大跳,忙跑到张宝华身边,一把抓住自己儿子的手臂,着急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受什么委屈了?”
张宝华心绪难平,眨巴着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可心中的委屈、难过、自责以及再见自己母亲的喜悦,种种掺杂在一起,让张宝华心里一会像被火灼一会像掉进寒潭,张宝华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只是不住的摇头,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可急坏了刘姨娘,不由分说把张宝华拉到房中坐下,急急的问:“到底是怎么了?”
“是老爷又罚你了?还是王夫人?”刘姨娘见张宝华咬着嘴唇,眼眶通红,看起来委屈又悲伤,可无论刘姨娘如何问他他都不说话,刘姨娘气愤,他这个样子……谁能让他难受成这样,除了王夫人刘姨娘不作他想,平时忍她也就罢了,刘姨娘是怒上心头,蹭得一下站起来:“她怎么欺负你了?”
“没有……”
张宝华说话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倒是让刘姨娘越加的确信是张宝华在王夫人那里吃了委屈,可自己不过是个姨娘,刘姨娘咬咬唇:“我…我找老爷说理去!”
张宝华一把拽住刘姨娘的袖子,吸吸鼻子出声道:“娘,不关王夫人的事,我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
刘姨娘回身满脸不相信的望着张宝华:“你莫要哄我,我生的你,我还不知道?平日里上蹿下跳的,什么时候这样了,”刘姨娘坐回张宝华的身边,正色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受了委屈了。”
“没有,”张宝华用袖子将眼角溢出来的眼泪抹了,认真和刘姨娘说:“真的,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梦见你……”张宝华喉结上下动了动,说不出那个字,眼里满是痛苦:“梦里太真实……我……我害怕……”
“傻小子,”张宝华说得不清楚,知子莫若母,刘姨娘光看见他眼里的伤痛和颤抖的肩膀便懂了,怜惜的一把把他拉到怀里,像小时候那般轻拍他后背柔声安抚:“我不是好好在这?那都是梦,醒了就好,你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要在刘家村,你这个年纪的大小伙子连儿子恐怕都有了,哭哭啼啼的不像话。”
张宝华搂着母亲的腰,感受到温热的体温,逐渐变得安稳。
平复情绪之后张宝华和刘姨娘一同用早饭,刘姨娘看着自家儿子那时而恍惚的模样心中不住纳闷,什么样的梦把他吓成这个样子?却又怕提及让张宝华回想起来愈加害怕,只得说了其他的事。
用了早饭又和刘姨娘在一处大半日张宝华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天气炎热,张宝华热得满头大汗,躺在院中y-in凉处的躺椅上,眯着眼睛看天上棉花似的云朵慢慢飘着,张宝华这才有些活着的实感。
自己似乎重活了一回,这一日张宝华问了府里许多人现在是什么年号,几年,几月。
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文鼎十二年六月初三。
张宝华清楚的记得,他死在文鼎十三年二月十一。
沉重的伤痛之后接踵而至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今时这年岁,母尚在,刘大壮一家尚在,吴喜周生尚在,最重要的,自己还未和官泽相识。
张宝华兴奋的倒在柔软的被子上打滚。
太好了!太好了!
上天待我不薄!
不过这算是重活了一会?还是说这就是个梦?张宝华转转眼珠,伸手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太用力,疼得他龇牙咧嘴。
张宝华鞋袜都来不及穿好,扑通一下跳下床,打开东边的窗户,跪在地上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碧蓝晴空,虔诚不已。
“苍天在上,凡人张宝华在这里谢谢你了,让我有弥补的机会,苍天啊,你能让我重活一回,肯定也能保佑我这次再也不要认识他,求你保佑我娘,我舅舅一家,吴喜周生他们这辈子平平安安,以后我肯定日日拜你。”
说完,弯腰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章
吴喜推开门,见张宝华老老实实的坐在房中望着窗外的天发呆,吴喜放下午膳,走到张宝华身边顺着张宝华的目光看去,发现前面除了蓝得发亮的天空什么也没有不由的好奇出声:“四爷,看什么呢?”
“嗯?”张宝华回过神来,鼻尖一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坐到桌子旁端起碗来就开始吃,一边吃着一边招呼着吴喜:“你吃过没?”
“吃过了,”吴喜一惊,伺候四爷这么多年,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