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令狐越。他举着酒杯,朝着司天监监正曹俭之敬酒。令狐越抬眼也看到了她,嘴角还挂着他那惯常的灿烂微笑。
苏云微笑着向他颔首,很快回到了乐台之上,她虽然手中拨动着琴弦,她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令狐越的身上。
此时的她有一个疑问盘旋在她的脑中:
难道一直在令狐越背后撑腰的人就是曹俭之?这曹俭之长得又黑又瘦,为人尖酸刻薄,平时总喜欢对旁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为此没少得罪人,他与那一班朝臣也是格格不入。不过,此人占星卜卦之术却是天下一流,将司天监大小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颇称懿宗心意,因此别人也奈何不了他。可是,曹俭之让云霄阁为他卖命究竟有何居心?
就在苏云沉浸在思索当中时,却没有察觉另外有一双眼睛正在默默注视着她。
叶轩也早就看到了乐台上的苏云,并且顺着她的目光发现了令狐越。他见到苏云始终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令狐越,而令狐越也是笑容晏晏地回看着苏云。两人之间似乎默契十足,倒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他想起了苏云写给他的绝情信中提到过“民女之心另有所属”,难道就是那个人吗?叶轩感到一阵心痛,他猛灌一口,却感到喝下去的酒无比的苦涩。
不一会儿,百官开始轮流走到殿上,举杯为德妃祝寿,并将精心准备的寿礼献上。德妃风光无限,看起来也颇有几分得意。一旁的皇后脸色却不是很好,只是僵硬地笑着,眼中却是晦暗阴郁,笑意全无。
德妃瞄见了皇后的脸色,心中却是愈发得意,她觑了一个空,故意对皇后说道:“不知太子身体好些了吗?昨日还见他在皇上跟前,怎么转眼就病了?”
皇后脸色有些尴尬,她何尝不知太子是托病故意缺席,她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是呀,许是昨夜贪凉受了风寒,今早头疼得厉害实在无法起身。”
懿宗眉头微微一皱:“哦?病得这般厉害?朕等宴席过后亲自去看看他。”
皇后连忙说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已经请了御医去看,应该不碍事的。陛下当以龙体为重,还是等太子好一些了再去看他吧。臣妾会替陛下好好照顾太子的。”
德妃却在一旁冷笑,若非太子做贼心虚,那皇后何必急于阻拦皇上?她又幸灾乐祸道:“咦,怎么也不见欣宜公主?莫非她也病了?”说着,朝着欣宜公主的座位一指,那里空无一人。
皇后幽怨地朝着德妃扫了一眼,她心里恨恨的:这贱人处处要与自己作对,稍微被她抓到一点儿把柄就小题大做。若非德妃的挑拨离间,太子也不至于因为罢黜了太子太傅就被皇上教训一顿,今日也就不会故意缺席。还有欣宜公主也真是的,她不知道像南郡公主一样花言巧语讨好皇上,反而还到处闯祸,尽给自己添乱!这会儿又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不过,皇后此时也只得忍气吞声:“是呀,真不凑巧,欣宜她早上也有些不舒服。”
德妃讥诮一笑:“哎呦,怎么身子骨都这么弱?要不要吩咐御医替他们调理调理?说起来还是我们承佑体质好呀,神勇有力,时常在外征战,风里来雨里去的,却从来没生过病呢!还有敏芝也是,别看她柔柔弱弱的,从小到大,连药都没怎么沾过呢。”
懿宗也在旁点首:“恩,皇后是要费些心思把太子的身子骨调理好。”
皇后心里气苦:赫儿他明明身强力壮的,却被你这贱人这般诋毁!她气得脖子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却硬要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太子身子向来强健,这点儿微恙何足陛下与德妃劳神?不过,陛下如此牵挂也是因为陛下对太子寄予厚望。臣妾自当尽心尽力,让太子不辜负了陛下一番苦心。”
没想到他们正说着,欣宜公主急急匆匆地走入殿中,她杏脸微怒,柳眉倒竖,一进来也不向懿宗与皇后行礼,却揪住了一个小太监质问起来:“快告诉我,大理寺的那帮混蛋坐在哪里?”
懿宗他们坐在高位,早就一眼看到了欣宜公主,不过却听不清楚她拉着太监说了什么。德妃故作惊讶,对着懿宗说道:“陛下,你看那不是欣宜公主吗?皇后方才不是说她身体不适吗?她怎么看上去慌慌张张的?”
皇后看了,也是暗暗叫苦:欣宜这丫头也太放肆了,连礼节都忘了!简直没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殿堂的另一头,那小太监被欣宜公主揪着,哆哆嗦嗦地朝着殿堂的一处指了指:“回禀公主,他们……他们就坐在那里。坐在广陵王身后两排,那个穿绯红色的男人就是大理寺卿。公主殿下不妨找他。”
叶轩正在喝着闷酒,却见一人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走来。他抬眸一看,竟是一个头戴珠翠,满身绫罗的艳丽女子,他认出了来者正是欣宜公主,他一看她的脸色便知不是好事,不过他依旧淡定地喝着酒,仿佛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似的。
欣宜公主的目光往每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她看得很仔细,生怕漏过了什么。那些大理寺的官吏也知欣宜公主向来刁蛮任性。他们被她凌厉的目光看得发憷,却又不敢发声。欣宜公主找了许久,自然没有看到苏巡的影子,她抿了抿嘴,露出一丝小小的失望。她转过头来对着叶轩斜睨一眼,傲慢地问道:“你就是大理寺卿?”
叶轩不置可否,只是一口气饮下了满满一盏红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