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忍住了。
翌日,天空中灰蒙蒙的雾霭层层叠叠,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虽然是大年初一的早晨,但是整个京师都显得死气沉沉的,感受不到一丝喜庆的气氛。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凝重的,比天空中的云更灰沉阴郁更黯淡无光。熟人们在路上相遇,却不敢交头接耳,甚至连最寻常不过的新春贺词都成了他们口中的禁忌。
一扇宅门中偶然奔出一两个你追我闹、嘻嘻哈哈的幼童,他们显然还对京师的惊天变故一无所知,在门口跳着唱着一首童谣:“新岁到,千家笑,万家闹,娃儿的新年乐淘淘!”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结果两个娃儿马上被从门口冲出的家长一把揪着耳朵抓了回去。只听大门扑通一声关上,街上的人们继续低头,一声不吭地自顾走路。
琼楼玉宇、珠阙贝阁一般的皇宫此时却已是焦木遍地、满目苍夷。
禁军忙活了大半夜,那个伪装成太监的“刺客”仍未见踪影,结果懿宗大发雷霆,戍守皇宫的左右羽林将军叶景成与敬广林皆受到重责。不久之后京兆尹抓住了一批江洋大盗,也不知谁出的主意,将这些强盗匪子屈打成招,充作纵火嫌犯。可怜这些替死鬼,被拉到午门当众斩首,此事这才渐渐平息下来。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过,当时皇帝盛怒,整个京师恐怕都得要抖三抖。也难怪为什么普通的民众皆关起门来,无人再敢庆贺新春佳节。
所幸“刺客”这么一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对于那些趁乱从坍塌墙角逃出宫去的宫奴反而没有人在意了。而江魁等人早已将郑如意连同那些宫奴连夜转移至京师一处秘密之地安顿,准备等到风声小一些了,再送他们远走高飞。
苏云已经安然到家,宫里并没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虽然滞留宫中一夜未曾合眼,但是苏云却睡意全无,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个叫文燕的宫娥。
照理说,宫中的太监宫娥绝不可能有人有如此身手,能隔空置人于死地。难道说杀人者是个禁军?或者是一个伪装成了数千宫人之一的武林高手?
此事虽说不关她的事,但是苏云只要一想到有人因此死于非命,一想到黑暗中躲藏着一双无声无息的黑手,不知道何时何地又会有人遭殃,她就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
多日之后,苏云找了个机会找到了谷大鹏提及此事,想找找线索。她这么一说,谷大鹏倒是想起一桩陈年旧事。他记得他三年前刚入宫的那会儿,一同做事的一个小宫娥也是在夜里莫名其妙就死了,死的时候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渗出了血。验尸的太监却说那是中邪暴毙。因为她没有家人,谷大鹏出于好心自愿替她殓葬,却在将尸体放入棺木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她身上也有许多的出血点。
之后那年,他又听说有宫娥中邪暴毙,但是那个宫娥的尸体他没有机会看到,所以身上也同样的死状,但是验尸的太监却说是中邪暴毙。加上这一个宫娥,已经是第三个这样死去的宫娥了。
莫非她们都死于同一人之手?
宫娥在宫中身份卑贱,往往生病受伤得不到休息和照顾,再加上有一些主子心狠手辣,动辄拿下人出气,平日里宫里死一两个宫人,根本无人问津。很难说,还会不会其他同样死于非命的受害者?
……
☆、莫负君心
三日之后,花梨神秘兮兮地将一封信笺递到了苏云手上。
那是一封浅黄色牛皮纸制成的信封,上面有一列红色吉祥云纹印花,外面用一根金丝线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十分雅致。但是封皮上什么都没有写。
苏云眉头一挑:“谁送来的?”
花梨对着她挤挤眼,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云拆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张折叠成玫瑰花型的砑光笺,呈现出一种淡雅的芙蓉色,纸质光滑精致,纸薄而劲韧,表面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有别于普通商家所售之物。
纸面上印出微凹的金如意花纹,纹理清晰,精美细致。
信函用工整的楷体书就,流畅潇洒、却是力透纸背。
苏云看了一眼落款,自言自语道:“没有想到斯文纤弱的广陵王,写的字倒是如此的苍劲有力。”
熟料,花梨突然一把将信笺从她手里抢了过来,照着信笺大声念了起来,时不时还做做鬼脸:
“一曲‘盛世赋’,舞惊凤阳楼。
倾国倾城姿,才冠满京华。
清风楼上小亭台,明日香茗为卿候。
凭栏吟诗博雅乐,笑看红梅斗春风。
佳期如梦,知音难觅,切莫负君心。”
念完之后,花梨噗嗤一笑:“哎呦你瞧瞧,这满纸酸溜溜的风花雪月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花梨边笑边抱着自己的胳臂,倒像是真的很冷似的。
苏云狭长的眸子里星光一转,长袖轻轻一挥。花梨只觉得头上被人敲了一记,再抬眼,手中的信已经不见了,信又重新回到了苏云的手上。
花梨摸摸被敲疼的脑袋,腆着脸勾上了苏云的肩:“你和广陵王才认识几天,他就请你去清风茶楼雅聚?看起来你们交情非同一般呐!”
苏云轻飘飘地溜了她一眼,说道:“是呀,清风楼素乃京师文人雅士云集之地。而广陵王的那些朋友又是其中翘楚,若能与他们相识,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花梨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