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
他依旧是那个他,而她却已经不是那个她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哪一天会来不及重聚灵魂而导致魂飞魄散。
广陵王坐在苏云的身边,他的目光被琴桌上一片绚烂耀眼的光辉所吸引,那是阳光照在凤凰铃的琴弦与玉石上反射出的流光溢彩。
他细细打量着这把与众不同的瑶琴,眼中流露出惊羡之色:“苏姑娘的这把瑶琴看上去很特别,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稀世珍宝?”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了凤凰铃。
苏云淡然说道:“珍宝倒不敢当,不过确是一把好琴,是我在当铺无意中发现的。”
广陵王微微一笑:“也只有这般超凡脱俗的宝琴才能配得上苏姑娘这般与众不同的美人!”
苏云有些不知所措:“殿下谬赞了!”
叶轩也看到了凤凰铃,突然他的瞳孔一凝,目光闪耀着难以言喻的意味,惊诧忧伤还带着一丝怅然若失。他站了起来,走到苏云的面前说道:“苏姑娘,这把宝琴可否借我一看?”
苏云有一瞬间的迟疑,却只得将凤凰铃递给他。
他的大手抚摸着光滑如镜的琴身,竟像是看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故友,眼神变得温柔却又痛苦。
他的手指慢慢地从在琴弦上滑过,小心翼翼地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声声的轻颤,颤得苏云的心都微微发抖。
苏云记得,前一世的李轩第一次见到凤凰铃的时候,也是像这样轻轻拨动着琴弦,让光莹发亮的琴弦振出一个个余音缭绕的悠长音符,那叮咚的音符却像魔咒一样紧紧缠住了她的心。
广陵王不解地望着他:“叶轩,你怎么了?莫非见过此物?”
叶轩将凤凰铃轻轻放回了远处。他停顿了片刻,用一种深沉哀伤的口吻说道:“这把琴看起来像是一位故友之物,不过是我认错了。”
说罢,叶轩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记起来了,他记起了这把琴,琴弦由极为罕见的渌水蚕丝制成,即使在暗夜之中也能发出莹亮的光芒。
他还记起了那个端坐在香炉边上,低眉抚琴的郑淑音。
他记起了她羊脂玉一般娇嫩的肌肤,那对清澈澄明的眸子,还有弹错音之后她眼中慌乱而潋滟的波光。
他记得,因为他一直不曾忘记过她。
为什么,郑淑音的琴偏偏辗转到了苏云手里?他曾与郑淑音失之交臂,而如今是不是只得看着苏云与他渐行渐远?
这究竟是老天对他的捉弄,还是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众人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也不便追问。
苏云的心里却是浪涛汹涌,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只有她知道,他一定是认出此琴了,却不愿意提及往事,因为那是他心中一道不为人知的伤疤。她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字画,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广陵王见她看得入神,也凑了过来,柔声道:“苏姑娘赏玩这字画如此出神,不知觉得如何?”
苏云回过神来,看着手中一副春江画卷,随口说了句应付着:“此画笔触细腻生动,意境悠远。而旁边的题字又是秀美流畅,堪称佳作。”
那广陵王竟痴痴地看着她,一个劲儿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两个,一个是fēng_liú多情的翩翩才子,一个是娇媚嫣然的绝代佳人,相互交头接耳谈诗论画,就连空气中都充盈着暧昧的气氛。
这广陵王的眼中、话中、笑容中对苏云皆是毫不掩饰的爱慕欣赏,竟似一副初坠爱河的模样。叶轩认识他也有些日子了,从来不曾见他对哪个女子流露出如此情态,叶轩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他本来就因为凤凰铃而勾起了伤心往事,如今更是痛上加痛,竟然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忽然,广陵王伸出手来,指着画中的一对鸳鸯说道:“苏姑娘你看这里,瞧水中的这对鸳鸯,交颈缠绵,其情切切。正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双宿双飞终不离。”在指画的时候,他的衣袖轻轻擦过苏云的肩膀,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羞涩而泛起火烧红云。
不等苏云做答,叶轩再也忍不住了,他“啪”地一声猛然站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来看他。
冷秋望诧异地问:“叶轩,你怎么了?”
叶轩此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干巴巴阴沉沉地说道:“我去解手。”
花梨一听,差点儿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我还以为他定力多好呢,没想到才这么点儿程度就看不得、坐不住了?不知道他与广陵王交情如何,万一到时候这两个好兄弟为了我家小姐反目成仇,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呢?
可花梨一看到苏云颓然黯淡下去的眼神,就心软了,她的脑子里顿时生出一个主意。
……
☆、琴剑之合
叶轩一动不动地站在亭台上,凭栏眺望。眼前的风景旖旎瑞丽,而他的心却是晦暗一片。
熟料,忽闻背后有人说道:“叶大人,怎么不进屋里坐,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哪?”言语中带着戏谑。
他回头一看,看到花梨对着自己招了招手,他微微动了动唇:“原来是花梨姑娘。”他又转回身去默默地望着远处风景。
花梨走到他的身旁,挑眉道:“怎么?听叶大人的口气好似很失望?莫非叶大人希望此刻站在您身边的另有其人?”
“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叶轩低低地说道,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