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惊慌不已的情况下他只能这样问,随即他又问外面的车夫,“还有多久能到?”
“再过三个时辰应该就到了。”
男子低头,朝紧闭着双眼的人道:“哥,坚持住,只要再过三个时辰就可以了。”
似是这样还不够,他握着男人的手,在他耳边加了一句,“哥,再过三个时辰我们就能见到她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她在等你……囡囡在等你……”
煎药的男人这时才看了一下两人,道路颠簸,药炉的药有些颠簸出来,浸染了他的白色衣袍,他也没有察觉。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你们的事,你确定她会救你哥哥?”
“云天医,你不懂他们的关系。”
煎药的男子,也就是云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什么关系?敌人?”
“你……”
“我知她是个怎样的人,恩怨分明,若她愿意救,则救,不愿意,也无法逼迫,这样一来,我藏药楼也是仁至义尽,还了你们白家的人情,白家与藏药楼,至此就再无瓜葛。”
“云天医这话已说过多次,白荡自然记得。”
云铎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他快十年不见丫头,明知道她和云青衣就在安庆镇,却没有勇气去见,更怕被熄烽发现,如今终于要见面,却是因为要救安帝白莽。
大幽白家有一枚藏药楼的阎王令,阎王令阎王令,顾名思义,即使是阎王要人死,藏药楼也要把人救活——不然,他绝不会再来找丫头,白莽并不是普通的病人,他的到来,或许会毁掉丫头平静的生活。
那样的话,她会恨我的吧……
☆、海神泪
长安带大圣离开南燕的时候,大幽、七洛、蠕蠕、南燕都在战火征伐之中,所以她选择了安庆镇这个小地方,只因这里还没有被各国铁蹄践踏。而遇见云青衣也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她原本就是祈阳边境的人,父母早亡,被藏药楼收留,在南燕的渡口,知道与云铎再无可能的云青衣和带着孩子的长安相遇了,不知往何处去,就一直相伴到现在。
这一切,身为藏药楼主人的云铎都知道,但他没有立场来找长安,怕被熄烽发现,也怕被长安厌弃,直到现在。
那其实是很平常的一天,熟睡的大圣被后门的动静惊醒,穿了鞋子下楼去看的时候,云姨正将三个人迎了进来,中间有一个男人应该是身患重症,是被人抱进来的,他觉得奇怪,药房的病人一向是不许进后院的。
随即他看到母亲下楼,她一出现,几个人都停下了,云姨去关了后门,为首的那个男人说了什么,母亲走了过去看着被抱着的人,母亲那时候是背对自己的,看不见表情。
然后那几人就往客房里走,他实在好奇的紧了,想跟过去看,云姨却在后面拦住了他,“去厨房拿些点心去学堂吃,你母亲忙着,别去打扰她。”
大圣点点头,云姨很少对他这么严肃,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是该听话的,所以乖乖换了衣服去学堂了。
客房这边,云铎没有来得及和长安说明情况,长安已经开始问白荡,“是神无泪下的毒,对不对?”
白荡点点头,“我们当时已经兵败,准备退守上京,一个七洛人混进来下了毒。”
长安没有问云铎怎么知道自己的位置,直接道:“带他过来是因为什么,这毒只有我能解?”
云铎诧异她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始末,“神无泪用的是从玉宫搜来的毒蛊,蛊王已死,白莽又中毒已深,只能用蠕蠕的九重子母蛊来催逼毒蛊,九重子母蛊是蠕蠕的圣药,需要海神泪做药引。”
长安眼里闪过一丝痛苦,问白荡,“那份子母蛊在你手上?”
白荡点点头。
“是了,”长安闭上双眼,叹息道:“他用不上,给他儿子用也好。”
子母蛊,是长安心中永远的一道疤,她失手害死了鬼该最爱的圣女,鬼该用一道子母蛊让她永生自责没有去见那人最后一面。
“可是玉宫已经被毁,海神泪被神无泪一把火烧个干净,这世间唯有……”
“这世间唯有我的身体里还有海神泪,对吗?”神无心替云铎说完剩下的话——即使当年为了救她,鬼该将燕缡尧的血换到自己身上,但自己的身体却是切切实实被海神泪浇注过的,那些海神泪如跗骨之蛆随着她的血液在这副身躯里流动,提醒着她从前发生过的一切,这副身体,就是白莽的药引。
“我要怎么做?”
“你要救他?”云铎看着长安走到床边,伸手抚摸白莽的脸庞,动作轻柔而熟稔。
长安依旧是问他,“我要怎么做?”
“割下你的肉,用你的血肉唤醒沉睡的子母蛊,等那子母蛊把你的血肉吞吃干净,就将它喂给白莽。”
长安捋起左手衣袖,露出自己的手臂,又从腰间取出匕首,手起刀落,一块肉便被割了下来,身体似乎来不及反应,直到长安把那块肉放到桌上,手臂才汩汩流出鲜血,她似是没有丝毫痛感一般,还在问云铎:“够了吗?”
云铎急忙过去抓着她的手臂,按着几个穴位帮她止血,“你疯了么!怎么不干脆把手臂砍掉!”
那纤细的手臂上少了一块肉,隐隐可见里面的白骨,鲜血瞬间洇染了两人的衣服,白荡顾不上白莽,急忙拿出干净的布巾递给云铎,云铎将她手臂缠住,从自己医箱里拿出伤药给她撒上,长安任由他们动作,还不忘说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