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一清。”沈岚抢先回了一句,笑着伸出手去:“你好刘姐,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小周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嘛。”刘韵客套地伸出手跟她握了握,眼神在太一身上逡巡了几圈,见他始终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只好拿他身边的灯笼做话题:“哟,这小狗挺可爱哈,是一清养的?”
话刚出完,太一一脚踢开了打算凑到沈岚跟前的灯笼。
“……”刘韵尴尬地笑了几声,招呼几人上车。
沈岚转头瞄了一眼太一,撇嘴,他这长相还真是个祸害,尤其是对这种少妇级别的。
周玉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给刘韵指路,免不了要寒暄客套几句。从他们的对话中沈岚仿佛看了一场八点档的家庭肥皂剧——
深爱丈夫的妻子操持家务,任劳任怨,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一周七天有六天都贡献给了美容院,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啊!这样的好妻子怎么还能遭遇丈夫出轨的命运?啊,太不公平了!妻子不甘心不甘心啊,她还正值大好年华,可是心灵已经枯萎了枯萎了,她曾经对爱情的向往,对与丈夫白头偕老的憧憬都凋零了凋零了。她需要安慰,需要鼓励,需要有人填补她空虚寂寞的心,需要有人给她重新振作下去的勇气……
“沈岚,你那儿有没有棒棒糖?”
周玉戈忽然转过头来问沈岚,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沈岚憋着笑去口袋里掏了掏,总算找到一颗递了过去。
要是没这个,估计待会儿他就会在刘韵主演的八点档肥皂剧里失礼地入眠了。
汽车开了五六个小时后,在一个加油站停了下来。周玉戈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决定就近吃个饭再继续上路。沈岚没有意见,代表太一跟灯笼也没有意见,但是刘韵有意见。
“这个……夜里还开车,影响睡眠,是美容大忌呀。”
“刘姐放心,天生丽质难自弃,您这样的,三天三夜不睡也不会影响到您光彩照人的。”
“真的?”
“当然!”
沈岚一头冷汗,原来会周玉戈也是会花言巧语的,难怪能哄得人家开宝马来送他。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界,吃晚饭上路的时候天上飘了几滴雨,等车开上道不久就渐渐大了起来。坐在沈岚身边的太一忽然抖了抖,沈岚连忙转头问他:“冷了?”
太一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一个劲地往她身上蹭。
沈岚透过前面的后视镜接触到刘韵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想推他又推不动,只好随他去。
“沈小姐跟一清是情侣?”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刘韵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沈岚心想你这称呼,意图也太明显了点吧。不过这问题还真是难住她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没做声。
“一清是她表哥,身体不太好,所以很黏她,我们去洛阳就是为了找个很有名的老中医给他看病的。”周玉戈目不斜视地说了一大串。
沈岚终于知道,他除了会花言巧语,还会瞎掰。之前可真是失敬了啊!
“哦,怪不得到现在都没说过话呢,原来是病了啊。”刘韵看了看身边的周玉戈,又笑着问了一句:“那小周你跟沈小姐是情侣?”
“刘姐,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还小呢。”
“呵呵,也是啊……”
沈岚已经彻底无语了,明明是个老男人还装嫩!
周玉戈你赢了你赢了你赢了……
接下来一路都很平静,沈岚甚至有种跟好朋友一起自驾游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新奇,因为她从小就几乎没有朋友。大概是别人都觉得她命太硬,克死了父母和堂兄弟。所以有时候想旅游,也只是一个人在脑子里想一想。二伯倒是跟她说过,以后赚到十万块就跟她一起去国外看望大伯顺带旅游,可是现在她身上揣着二十万的支票,二伯人却不见了。
雨早就停了,车窗外的黑色深沉得吓人,沈岚看着窗户时,甚至感觉自己被装在了一个密闭的盒子里。
前面的周玉戈还在跟刘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声音很小,看来是倦了。她却毫无睡意,转头看看太一,他也正在盯着窗户,不过因为只有前面的车灯有点光亮,她只能看到他一个模糊的后脑勺而已。
曾经他就是在这种完全的黑暗中沉睡了三千年吧,如果换成了她,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
渐渐地有些昏沉了,没多久,忽然有丝亮光划过眼角,她抬头一看,原来天已经泛出鱼肚白了。沈岚揉揉眼睛,外面一片荒凉,尘土飞扬的,也不知道开到了什么地方。
太一忽然敲了敲窗户玻璃:“停下!停下!”
刘韵吃了一惊,赶紧刹车,转头问他:“怎么了?”
太一没有理她,转头扯着沈岚衣角:“主人,下车。”
“不会是要方便吧,你带他去吧。”周玉戈怏怏地摆摆手。
沈岚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踩到地就被他拉起来一路狂奔。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谁知道他却拉着她在一处高耸的土坡上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指着东边渐渐升起的太阳,一脸兴奋:“主人,太阳!你说过会陪我看一次的。”
沈岚愣了一下,他这么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究竟要多深的感情才能只因为这么一个微小而卑微的愿望就雀跃成这样?难怪别人说“爱之深责之切”,越是深厚的感情,遭遇背叛后就越发痛苦不堪。她忽然开始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