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又指了指旁边:“换一张椅子。”
怪物乖乖爬起来,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咔咔!”又裂了。
“……算了,坐床上去。”
“喀啦啦!”床板下陷,从中间断开,然后碎裂成一堆废墟。
终于意识到不对,他赶紧站了起来,退到墙边,转身看向沈岚,眼神很委屈。
一缕湿发粘住了眼睛,他抬手抹了一下,不小心扫到墙上的挂钟,又是一阵四分五裂,甚至连墙都被凿出了一块凹陷。
沈岚终于忍无可忍,指着他,咬牙切齿地瞪沈净岑:“看到没有?什么哥哥弟弟的,这就是个怪物!”
沈净岑忽然被惊醒,一把扯住她猛晃:“啊啊啊啊……他是来拆我们家房子的吧!你叫他站那儿别动,什么都别碰啊啊啊啊……”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暴走,沈岚被他晃得头晕脑胀,差点要吐出来。忽然身上一松,往后倒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磕得她脊背作疼。
睁开眼,就看见怪物线条坚毅的下巴悬在头顶上方,一张漂亮的脸上怒气腾腾,眼神冷冷地盯着前面。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净岑一头黄毛耷拉,脸朝下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主人……”他低头,搂紧了她,一脸邀功的表情。
沈岚颤抖了……
第三章我的主人……
夜深人静,沈家的堂屋里却还灯火通明。
漫长的寂静后,桌子底下传出一道声音——
“打,还是不打?”
鼻青脸肿的沈净岑头顶一圈白纱布,颇得几分印度阿三神韵,背靠桌脚,眼里蒙着一层淡淡忧伤,看着面前的侄女儿默不作声。
手机已经翻开,屏幕上显示着刚按出来的“110”,沈岚紧盯着他,又问了一遍:“二伯,打,还是不打?”
且不管沈净岑为什么记忆跟自己不同,她坚信自己的切身经历不会有假。那个怪物的确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现在唯一理智的做法就是报警。
沈净岑忽然叹了口气:“大侄女儿,虽然我很想报了这破坏形象的大仇,但是左思右想,还是不能惊动警察啊。”
“为什么?”
“所谓拿人的手短……”他默默扭头,声音越来越低。
沈岚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
“唔,这个……”沈净岑望望桌顶,又挠了挠头,嘴里咕哝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背后拖出一只脏兮兮的双肩包来:“其实早上他哥送他来时,给了我不少好东西……”
一听他还在说什么哥啊弟的,沈岚就烦躁,没好气地伸手往面前一扯,里面一阵叮当作响,沈净岑立即用手虚拢了一下:“哎哎,小心小心。”
她愣了一下,这声音似乎是……
打开一看,果然!酒爵,食器,甚至还有琮、圭、璧、环等礼器,满满一包的古董。
“这……”她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净岑。
“我那朋友是做那行的……”他压低声音,抬手做了个挖掘的动作:“现在就因为这个跑路了,要是惊动警察,查出小尹的来历,咱家刚好做古董生意,到时候万一被牵扯上……”
沈岚默不作声,她的视线被卡在古董之间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拿出来一看,是张身份证。
姓名尹一清,性别男,民族汉,出生1984年3月2日……
照片上是短发,但相貌跟怪物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只是年龄,因为照片上明显还是少年。反过来一看,发证日期是十年前。
不可能!沈岚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坑底那个要杀她的怪物是怎么回事?他那一身蛮力又怎么解释?
但一夜之间作假也不可能,而且这张身份证看上去也不是新的。
沈净岑瞟了她一眼,又叹气:“唉,其实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需要这么贪财,不就是几个青铜古董嘛,不就是三千多年前的商朝真品嘛,不就是随手一卖几千几百万嘛……”
“行了!”她脸色惨白地按掉手机:“不打了……”
沈净岑立即扑过来热情洋溢地握住她的手:“大侄女儿啊,觉悟高啊!一傻子而已,添双筷子的事儿,等过段时间风头一过,他哥会接他走的。”
沈岚无力地摆了一下手,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难道是她的记忆错乱了?还是得了幻想症?
出门的时候,沈净岑慑于怪物的淫威,只敢跟在沈岚后面。后者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却在开门前一刻忽然回神,瞪着他丢了句话:“那些古董赚的钱对半分!”
沈净岑脚一滑,在门板上磕了一下伤处,疼得老泪纵横:“那是那是,咱俩不是一家人么,这话说得忒见外了……”
沈岚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
屋里的光只照到门外的走廊上,再往前是深浓的夜色。一道身影盘膝坐在走廊边上,肩背宽阔,上半身苍松一样笔直,几乎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里,那头漆黑的长发直垂到地上,在昏黄的光影里,像浮动在潋滟水波下的一匹软缎,旖旎中湿气氤氲,拖曳一地光泽。
这样的夜,这样的宅子,再加上这样的人,沈岚觉得自己回到了几千年狂,仗马纵酒的年代。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而他当立于巍峨殿台之上,俯仰众生,笑睨天下……
她一惊,猛然回神,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古装剧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