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盯着,自己爬上院外的树上去睡一会。
没睡多久,她便听见有道声音在轻声唤她,睁眼看去,她耳边卧了一只金色小锦鲤,吐着泡泡唤她醒来。
锦鲤是堂流招来的,堂流怕自己有所动作惊到围过来的厉鬼,便送了只锦鲤到树上去唤醒朱绛颜。小锦鲤才一丁点大,还未能化妖,离不开水太久。朱绛颜在掌心托起一团水球将小锦鲤放在里面,移开目光往树下看去。
天上已乌云密布,遮星掩月,夜风不止,吹动起树木花叶,投下的影子如鬼魅乱舞。第一道鬼哭声幽幽传来,霎时间打破了夜幕下的寂静,十几个鬼影从黑暗角落里爬出来,争先恐后朝朱绛婷的屋子里拥过去。
这架势连堂流都吃了一惊。他知道朱府鬼魂不少,但区区朱绛婷能引来十数个恶鬼,着实出乎他所料。
朱绛颜不知何时落到堂流身旁,瞧见他惊讶的神情,笑道:“这鬼数量是正常的。朱绛婷平日里与人为恶,房中积累怨气颇深,容易招惹鬼怪,加之朱府囚了神,气运衰弱,便于鬼物蛰伏,今夜引来的鬼就更多了。不过这些鬼里没一个有趣的,遣散就罢了。”
放着任何一个别的仙家,这屋子都是住不得的,会影响修行。但朱绛颜倒是挺喜欢这种房子,她所住的浮玉山便是鬼气凝聚之地,不过怨气尽被她化去,变为另类的灵气荟萃之地,天界没几个仙家住的地方比她家灵气更足。
堂流听闻过浮玉山上帝姬极喜欢饲养鬼物,浮玉山上是连上位的神仙都不敢硬闯,既然朱绛颜说没有有趣的鬼,就是没有她看得上的厉害的鬼,堂流当下连连点头称是,他被鬼气侵得浑身冰冷,满心盼着朱绛颜马上遣走这群鬼物。
朱绛颜来时就在朱绛婷房外布下阵,阵是凡间的阵法,没带一丝仙气,但也足够拦下鬼物半个时辰。那十几个鬼就在朱绛婷房外徘徊不散,鬼哭声声,颇为瘆人。
朱绛颜本是打算早早遣散这群鬼就回去睡觉,没想到朱府会囚禁了神,这事就有趣得很了。囚禁神的地方,神仙的怨气足够将这地方化为一个满载怨气的漩涡,尤其是今夜有人元气衰微,引来附近厉鬼,怨气凝聚此处,更容易吸引别的东西。朱绛颜说不上会引过来什么,但有很大几率不会让她失望。
眼看朱绛颜没有打算走的样子,她旁边的堂流就只能蹲着陪她。朱绛颜倒是说过他刚被从囚禁中放出来,身体虚弱,若不舒服可以先行离去,但堂流坚持要守在朱绛颜身边,朱绛颜便也没说什么,只将手里托着的装着小金鱼的水球递给堂流。
堂流接过水球,以为是朱绛颜手酸不愿拿,没想到水球一入手如同灼灼火球,暖气刹那间流遍他全身,逼退了所有森寒鬼气。堂流瞠目结舌,将手指伸入水球中,水球里面倒是跟湖里一样冰凉。他登时明白是朱绛颜体谅他体弱,专门为他在水球外面做了道驱鬼气的仙法,便感激地朝朱绛颜俯下身子。
朱绛颜摆摆手,免了他的礼,全心注意着朱绛婷房外的动静。
起风了。
方才十几个厉鬼来时,风森冷阴寒,现在的风是如同刀刮一般的罡风,院子里的花草树叶几乎都要被掀飞出去。
待到风渐渐平息,灰白色雾气从不知何处弥漫过来。整座院落顿时温度下降得厉害,就连堂流都知道定是有厉害的鬼物现身。
果然,几息之后,灰雾中有个身形庞大的怪物迈着沉重的脚步朝这里走过来。堂流不禁屏气凝神,借着灌木丛的掩映朝那个怪物张望。朱绛颜突然按住堂流,轻声道:“不要看着它,它是吞,对视线极为敏感。”
听得这话,堂流连忙把头垂下,专心看手心里的水球。小锦鲤在水球里游了几个来回,堂流终于忍不住,问朱绛颜:“帝姬,什么是吞?”
“吞啊。”朱绛颜用手托着下颌想了想,道:“是种挺罕见的鬼,这年头甚是少见,战乱年代时候会偶尔出现,吞生前吃过至亲之人的血肉,怨气凝结府内至死不散,死后魂魄被亲人亡魂纠缠,不得入地府,只能徘徊在人间,身形日渐肿大,大多数吞最后都是爆体而亡,溃散的魂魄被亲人亡魂所食,被他吃掉的亲人亡魂才得以散尽怨气,魂归地府。”朱绛颜拍拍堂流的肩:“总之,是个不大好看的鬼。”
堂流似懂非懂地点头,无法想象连把恶鬼当宠物养的帝姬都说不好看,那是一种怎样的不好看。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只名为“吞”的鬼的真容。
吞浑身青紫,肿胀得几乎成了个巨型的球,尤其是腹部,布满青筋,不成人形。它头上只有寥寥几根发丝,耳朵跟双眼都被横肉堵住,眼部只留下一道细微的缝,察觉到堂流望向它的目光,将头一转,面向堂流躲藏的方向。
堂流心下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死死盯着手里的水球,不敢再看那只吞。
或许是房里衰弱的生人气息更为吸引它,吞移开视线,放过堂流,径直朝朱绛婷房里走去。
屋外的阵法已被外头的十几个厉鬼消磨得差不多,吞又走上去捶了几下,眼看着就要崩溃,堂流忍不住看向朱绛颜,道:“帝姬,阵法要被破了。”
“嗯。”朱绛颜点头,一动不动看着那只吞,良久,才似喃喃自语道:“这吞有点奇怪。”
堂流不懂鬼,不过既然是浮玉山帝姬说奇怪,那这只吞必然是有哪里不对劲。堂流蹲得腿酸,调整了下蹲着的姿势,没